江浩有疑惑过,也有伤心过,更有想追着哥哥的脚步过。
可是,他始终得到的是打压,是父亲的比较和贬低。
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宁阳侯府的次子远不及他哥哥一样优秀,说爵位一定是兄长的。
他不在乎什么爵位,只是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开始疏远自己。
他还天真的问过哥哥,他跟爵位谁更重要呢?
哥哥总是笑着不说话,或是搪塞他。
江浩早就知道答案了。
那一刻他觉得,真的好没意思。
他突然觉得哥哥离自己好远好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他不想追了,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言语。
真的,没意思。
他心里翻涌着儿时和哥哥一起读书谈笑的模样。
可又看着哥哥如今眼里的算计和阴冷,他觉得陌生。
觉得整个宁阳侯府都好陌生。
他没有流眼泪,只是莫名想起冬岁岁,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冬瓜。
他莫名的,觉得这是应有的惩罚。
是他欺负了岁岁,他应该受到惩罚。
那个小冬瓜真傻,明明被自己揍了一顿,居然还是不怪他。
为什么呢,真是个傻瓜。
他就只是履行义务,护送他回家,顺手帮他出了头罢了。
那个小冬瓜居然会抱着他,还流眼泪了。
真傻啊,怎么会这么傻,居然傻到轻易原谅他。
他心中情绪翻涌而复杂,想起冬岁岁那双圆溜溜,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江浩居然很后悔自己欺负过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后悔,明明自己做什么事情,无论对错都没有悔过之心啊。
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真正的得到了原谅。
江浩看着父亲拿起家法,那是一条捆满了荆棘的长鞭。
往日他对家法充满了害怕,但今天,他突然觉得好像不过如此。
他想,像他这样的坏人,该受到惩罚。
宁阳侯气冲冲的握着鞭子,来到江浩的面前,他看着自己这个逆子,心中复杂而愤怒。
江浩坦荡的看着父亲的眼睛,撩开衣摆,单膝跪立。
“逆子江浩,烦请侯爷赐鞭!”
他高声说道,眼里是江浔从没见过的神态。
江浔站在高处,与自己的弟弟对视。
他看着弟弟眼睛里亮起来从未有过的光亮。
一如以往。
他撇过头,不再看江浩,只是听着父亲挥舞的鞭声回荡在大厅。
整整七下。
江浔震惊,常人忍下三鞭都是个奇迹,江浩这个废物居然挨了七鞭还能站起来。
只见江浩整个后背鲜血淋漓,衣衫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
他浑身冒着汗珠,已经狼狈的不像话了。
但他却依旧站起身,目光格外明亮。
“告退。”
他只冷冷丢下这两个字,就拖着浑身的伤口,没有要任何人的搀扶,就那样一瘸一拐的在冷风里走远。
江浔看着弟弟的背影,眼里闪过狠毒。
他心里不太踏实。
总感觉自己这个弟弟,似乎还是对自己有一些威胁。
而江浩只是咬着牙,拖着疼痛无比的伤口,虚弱的往外走。
可笑的是,竟没有一个下人上来扶他一把。
他突然忍不住笑了。
笑的凄凉又讽刺。
他独自走出府,在夜色的长街中,默默看着宁阳侯府的牌匾。
他笑着摇头,离开家拖着满身的伤,漫无目的的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去哪里,只是不想回家,不想待在家里。
可他无处可去。
宛如飘荡的落叶,只要从树上落下,便再也不知道会在何处停泊。
他应该去哪儿?
江浩不知道,只是拖着伤,继续往前走着。
他心里想到了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小冬瓜。
他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他了。
当然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小冬瓜。
那个爱哭鬼,看到他这副样子又该哭了。
他又想到从前的狐朋狗友,但自己如今这副样子,他不觉得会有人好心收留他。
他出门连钱都没有带,他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