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般也好似一瞬间大梦初醒,抢先我一步跑过去,双手将那具与他差不多的麻袋,扒拉了出来。
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解开了绑着麻袋的绳结,仿佛想要把痛苦封存在心底深处,然而泪水却背叛了他的坚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一滴接一滴,汇聚成一条悲伤的小溪。
他的双手无助地捂住脸庞,肩膀随着抽泣而不自主地颤抖,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在竭力控制即将崩溃的情绪。
“姑娘,现在是要怎样?”玉柱手拿着一段烧焦的木棍,坚定地站在树下。
“把尸体挪到走廊去,把王管家也挪过去!”
我们齐心协力,将王管家与尸体放在一起,因为力气耗尽,才刚把王管家拖至走廊,摞在尸体上,来不及分开。
火舌跳跃间,房梁发出吱嘎作响的哀鸣,忽然,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崩裂声,一根房梁终于承受不住火焰的炙烤,断裂开来,带着未燃尽的火星和浓烟,轰然倒塌。
幸而我们逃离及时,整个游廊屋顶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瞬间坍塌,瓦片四散飞溅,尘土飞扬,一片狼藉之中,只剩下火光冲天的废墟。
眼看着王管家与他身下的尸体衣物瞬间点燃,化作灰烬飘散,皮肤在高温下发出嘶哑的悲鸣,
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缠绕着他们的身体,在浓烟与烈火之中,只留下一串串噼啪作响的火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焦糊味。
我们四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池塘上的水也变得浑浊。
“姑娘!太危险了!我们赶紧走吧!”玉团被呛得拼命咳嗽。
“好!快走!”
眼看着火要烧至池塘边,阿般在傻傻地呆坐在柏树下。
“阿般,快走了,你的生命,是你阿爹和那么多人的性命换来的,你必须得珍惜,你明不明白!?”我对着他耳朵怒吼。
他突然发了疯一样,疯狂地刨着地上的泥土。
“玉柱!打晕他!我们把他抬走!”玉团朝玉柱示意。
“姑娘!怎么……还有一具尸体!”玉柱惊惶地指着地上刚被扒出来的麻袋。
我忽然想到,王管家说过,共有8具遗骸。
一道想法如电光石火般在我心中闪过,或许,我可以借助眼前的七具遗体,去解救小寒的家人。
“快!还有七具!帮帮忙!都挖出来!搬到车上去!”不等话说完,我已经捡了根木棍,开始翻土。
“什么?还要带走?”
“别问了!姑娘说什么是什么!火都烧到树杈了,赶紧的吧!”
时光在悄然流逝,我们果真挖出了七个大小不一的麻袋。
柏树的枝桠像是被涂上了金红色的颜料,随着火焰的跳跃而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每一片叶子,将它们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阿般,我们得尽快离开了!”我蹲下身,抚摸他的头发。
“去哪儿?”他精疲力尽地跪坐在土地上。
“你以后就跟着我们混呗!”玉团用尽全力想要把阿般拉起来。
玉饴焦急地催促:“树快倒了!我们得快点走了!”
“都装我们车上了!”玉柱在院外高声喊道。
树皮在高温的炙烤下龟裂开来,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是树木在痛苦地呻吟。
“阿般!整个随园的人都没有逃脱,你可得想清楚,他们因为你,到底死的值不值得!”
“我,从未离开过这里……我能去哪里呢?”
望着他迷茫地眼神,我擦了一把汗,朝他伸出手:“你阿爹可还有未了的心愿?先活着吧,其他的,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他的手指缓缓触碰我的手掌,像是无声的承诺,穿透了所有的不安,我包裹住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拉他站了起来。
门槛之上,岁月留下的痕迹斑驳,阿般用颤抖的手扶住门框,感受着木质纹理间流淌的温度。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双目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我与他交换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我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凝聚在这一刻。
抬起沉甸甸的脚,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缓缓地,却坚定地,踏出了那艰难的一步。
终于,那一步重重地落在门槛的另一侧,伴随着一声轻微却坚定的落地声,他成功地迈过了这道象征着转变与新生的门槛。
我与玉柱各自驾驭着马车,预备离开随园。
“姑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