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知许不禁笑了出来,将鼻烟瓶抛给了她。
封知许不自觉地一直盯着她,看着枝意和打开瓶盖嗅了嗅,双眼眯缝,揉了揉鼻翼,抬起一只手掩住口鼻,随着一声轻柔而又清脆的“阿嚏”,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声音如同春天里细碎的花瓣飘落。
枝意和好像总能带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封知许原以为她初入宫中,必定会与他父亲住在一处,未料她竟然直接搬去了女学馆;
得知她被安置在了最残破的庭院,封知许还在思索如何为她争取一个较好的偏殿时,她却笑谈着说,她已在她的院中栽种上了瓜果蔬菜;
封知许总以为玩世不恭的枝意和对学问并无兴趣,未料却在文渊阁无意间遇见了她。
……
母妃自太子妃处回宫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封知许询问后,方知太子妃有意将新晋兵部侍郎之孙女,邱妤希许配予他为正妻。
这位邱妤希姑娘,他是听说过的,写的一手好字。不过说的好听些,是仪静体闲,不好听的话,就是这个姑娘沉默寡言的,封知许可不喜欢闷葫芦。
据他母妃所说,那位邱侍郎的女儿的丈夫的嫡次兄,是兵部尚书余尚矩。
太子妃本就有意将兵部尚书独女余柒许配给知予做太孙妃,而安排他与邱妤希的婚事,其中的玄机也是不言而喻了。
母妃常常感慨自己对太子妃有所亏欠,因此在万事上都由着太子妃的安排。封知许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为了母妃,他也只得尽量忍受。然而,在关乎他终身的这种重大问题上,他绝不允许自己被那人操控。
正当他困扰不已之际,桌上忽有一团纸条飞来:糟糕了!玉团告诉我,太子妃要召见我!(???????)
下面是阿芑回复的四个字:自求多福。
再下面是葶苎的字迹:就说你不要打皇兄了。
封知许看着手中的纸条,眉眼含笑,自打她入宫以来,葶苎和阿芑都变得开朗活泼了起来。
他大笔一挥:看好戏!>?o??
趁着先生转身的功夫,他敏捷地挺身而起,使劲儿一抛,将纸条扔到屏风那头。
枝意和还趴在桌子上发呆,被突如其来的纸条击中,懵懵地揉揉头,展开纸条一瞥,随即叹息一声,双臂一伸,再次趴在了桌上。
封知许用手捂住嘴巴,抑制住即将爆笑的笑声。他心中暗想,若是那位邱姑娘也如她这般的有趣就好了。
然而封知许转念又一思忖,为何非要像她呢?为何不能是她呢!她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这个闪光的念头一掠而过,他下定决心,要立刻向她传达自己的心声,否则,若是封知予也有相同的念头,那该如何是好!
那可不行,他迅速从宣纸上撕下一角,提笔之际,又觉得这样太过草率了。
于是他重新从书匣中取出一张完整的宣纸,平铺在桌上,经过一番思索后,他才开始认真地挥毫泼墨。
他得尽快地,郑重地向她表明,他期望与她,结为连理。
每当想象着枝意和得知他吐露这些心声时,可能会露出怎样的惊愕表情,他都忍不住暗自笑出声来:
她的眼眸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大到极致,僵立在原地,指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你!你!你!你要娶我?”
尽管约定的是酉时,封知许却早早地等候在味鼎轩。
他眺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巷,人潮涌动,欢声笑语,彩灯高挂如同星河坠落尘寰。孩童手执纸鸢,欢跃于人群之中,追逐那流转的光影。隔壁还时不时传出文人墨客携友吟诗作赋的声音。
倘若得到阿和首肯,他们二人成亲后便可离开东宫,自设府邸。届时,他们也可以像平常老百姓般,悠游于庙会之间,吟诗品茗,品尝街头美食。阿和热爱新奇,他们可以搜集奇珍异宝之余,漫游名山大川,对了!还可深入山林间狩猎!享受烤肉之欢!
但她若毅然拒绝,该如何是好!她也很喜欢和知予玩儿,偶尔也能和知言交谈片刻。她是否会觉得自己只会读书,甚是无趣?他的射艺平平,马术亦无突出之处,烹饪更是不在行……
封知许的心情波涛汹涌,时而激荡着兴奋的波澜,时而泛起忐忑的涟漪,时而满载着期待的热忱,时而沉浸在失落的深渊。这种无形的折磨,让他感到无助和沮丧,尤其当时间一点点拖延,等待成了难以忍受的酷刑,心情也随之陷入了沉重的泥潭。
夜幕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