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颊一颗颗滑落,她本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哭声,然而那敲门声不过数下,便有人蛮横闯了进来,无助和绝望将她吞没,她终究再也忍不住,放生大哭起来。
门板被粗暴地撞开,几名闯入者喘着粗气,立于她们面前,声音冷硬:“怎么回事?”
枝意和的哭声愈发凄厉,她似要在这此刻将所有悲愁全部宣泄:“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本来全身都是疤已经够丢人了!你们擅自闯进来!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嫁不出去!我恨你们!我要将此事告知大哥,告到太子殿下那里去,你们败坏我的名声!我诅咒你们,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玉饴也快速拭去泪水,将那些人往外赶:“你们这些人真是过分!还不快走!我们姑娘本来就因为全身疤痕悲痛不已,你们还要火上浇油!快些出去!”
闯进来的人也觉出不妥,站在屏风外欠身赔礼:“得罪了,枝娘子,公子吩咐我们细心呵护娘子安全,我们闻得哭声,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娘子海涵。”
“出去!玉饴,你把他们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无礼之徒!”枝意和借此发着脾气,愤而将周遭的碗碟摔落一地。
玉饴关了门,小跑回来,见枝意和正吃力地下床,她忙跑去扶持:“姑娘熏了香,此时正体力不济,想做什么,我去就是了!”
枝意和推倒旁侧的衣架,高分贝地哭诉:“如今大家都知道我一身疤,叫我今后情何以堪!我以后嫁给谁去!”
喊完后,又贴在玉饴耳畔,低声询问:“外祖母身患何病?现被囚于何地?”
玉饴一边环抱着枝意和,一边砸碎一瓷瓶,压低嗓音告诉她:“夫人因老爷离世,又遭囚禁,还不知姑娘下落,心生疾患,得知姑娘病重需救治之际,竟然还咳了血。我们被捕时,皆被蒙上双眼,我被带出来时,也被蒙了眼,不知被关在何处。”
她们继续摔砸屋中的物品,枝意和也尽可能地问着自己不知道的事:“外祖父何时去世的?”
“听烟柳姐姐说,那日姑娘出去不久,老爷留夫人在房中不过半柱香时间,夫人便满身是血从屋中出来,叫人找你回来,还让大家筹备丧仪。”
“原来那日……外祖父就……”枝意和再也无力支撑,她倾倒下去,颓然跪倒在地。
玉饴相伴跪于其侧,让她有所倚靠,枝意和继续追问:“那皇后娘娘带走的,可是外祖父与念哥哥?”
玉饴迟疑地摇摇头:“姑娘何出此言?”
“那个和风告诉我,父亲带走了全府上下,中途皇后派兵救援,仅带走了一遗体和一名男子。”
“此事我倒是不知,我与玉柱和姑娘失散后,我们苦寻不得,只得先返回府中,再召集人手一同寻找,岂料刚至巷口,便遭人蒙了头,待醒来后,已与家中女眷同被囚禁于一室了。”
“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何事?”枝意和席地而坐,手指抠着唇瓣,陷入沉思。
“姑娘,还砸吗?”
枝意和看着一地狼藉,终是化作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