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紧张地注视着屋外的动静,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与秦砚初的姿态有多么亲密。
秦砚初挺秀如墨翎的睫毛颤了颤,他被捂住了嘴无法言语,望着白晚晚的眼睛却格外透亮。
屋内烛火摇曳,平添了几分妖冶鬼魅的气息。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如飞瀑倾泻而下,溅起的水花竞相绽放在地上,奏起了密集的鼓点,又好似千军万马在快步行进。
远山近林都笼罩在细密如织的雨雾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白晚晚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除了雨声没有其他的动静,稍微松了口气。
她放开了秦砚初,往后靠坐在木墙上,姿态闲适地笑道:“徒儿啊,自从遇上了你,为师都快变得草木皆兵了。”
“那师父你可有后悔?”秦砚初往地上的火堆里添了些柴木,看向白晚晚,状似无意地说。
白晚晚暗自思忖,早知道是烫手山芋,她才不会接手呢。
可她望着秦砚初,跳跃的烛光倒映在他幽黑的眼眸中,明亮而炽烈。
白晚晚被那眼神专注地盯着,某一瞬间竟然觉得,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她很快理智回笼,告诫自己,万万不可被美色迷了心智,忘了此行的目的。
白晚晚不想胡诌个谎话骗傻徒弟,便假装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快睡吧。”
说罢她合衣侧躺在火堆的不远处,背朝着秦砚初,微微阖上了双眸。
秦砚初解下自己的外衣,覆在白晚晚的身上。“师父你先睡吧,我为你打坐护法。”
他双腿盘坐,凝眸默念心诀,很快屋内陷入一片沉静,只余下柴木燃烧的噼啪声。
屋外依旧狂风大作,大雨瓢泼,一屋之隔,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阵寒意袭来,白晚晚睁眼的瞬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空茫无际的雪原中。
远处的浮云呈现出一片水墨晕染般深深浅浅的粉色,与琉璃蓝的天幕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阳光疏淡,寒风萧瑟,她独自站在雪地上,有些茫然。
突然,她的体内升腾起一阵深入骨髓的饥饿感,不是对食物的欲望,反而像是对鲜血的欲念。
可是四野之内全无活的生物。她被这种嗜血感折磨得头疼欲裂,身体也仿佛随时要炸开。
一只赤色的狐狸抖落了一身的风雪,奔跑在连绵不绝的雪山上。
在雪白苍茫的雪色映衬下,那一抹赤色仿佛是天地间唯一鲜活的存在。
白晚晚眸色变得腥红,向着那只赤狐追逐而去。
赤狐发现了白晚晚的身影,反而停下不跑了。它立于最高的山头,回首遥望着白晚晚,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孤寂和痛楚。
白晚晚飞身来到赤狐的面前,垂眸看向它。
之前隔得太远,她没看清,此刻才发现,这只赤狐居然生了九尾。在白雪的映照下,赤狐仿佛开在圣山之巅的红莲。
“我本不欲伤你,但遇上我,算你倒霉了。”白晚晚蹲下身对赤狐说,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眼中的光很是灵动。
赤狐不知听懂没有,它摇了摇尾巴,毛色鲜亮的九条狐尾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然后它安静地躺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蜿蜒而出,染红了它身下纯白的雪。
白晚晚这才发现,它不知因何受了伤。赤狐的血散发着一股迷人的芳香,令她的饥饿感加剧。
白晚晚的牙齿忽而变得尖利,再也顾不得许多,她匍匐在地上,疯狂地冲着赤狐的脖子咬了上去。
仿佛无上美味的甘霖侵入齿间,白晚晚只觉一股充沛的灵力贯穿周身,先前那种蚀骨的饥饿感渐渐消失。
赤狐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一道灵光闪过,赤狐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的额间有一枚红色的流火印,但面色却极为苍白。
白晚晚的唇齿还贴在他的颈脖上,红唇之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妖冶异常。
乍一看到这大变活人,她一时惊得忘了动作。
然而待她看清这男子的长相时,一股噬心之痛传遍四肢百骸。
在巨大的痛楚冲击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最终如镜面般碎成一片片,消失于无形。
再次睁眼的时候,白晚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破庙,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做了个梦。
只是,为何会梦见那傻徒儿被自己所伤?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