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有一瞬间慌乱。
宁肃执掌厂卫,这天底下只要他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但也包括陈芝麻烂谷子的内宅秘辛吗?
她的心不由自主提起来。
打从刚刚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害怕。
俗话都说女儿肖父,可自小众人便都说她长得像母亲,眉梢眼角半点沈明德的影子都没有。
这倒是也无妨,毕竟孩子像母亲也情有可原。
可父亲一直对她不甚疼爱,这就有些蹊跷了。
若说他重男轻女,那至少应该重视沈宏才对吧,可他偏生只对沈静怡喜爱有加。
当初觉得不过是宠妾灭妻,连带对妾室的孩子也格外喜欢,可如今想来,却有几分说不是道不明的微妙。
沈南乔满脑子乱糟糟的,竟忘了往前走,直到沈宏回身喊她,才略略回过神来。
她咬咬下唇,冲宁肃开了口。
“你先不要说,容我缓缓。”
宁肃耸耸肩,未置可否。
这件事他其实知道有些日子了。
早在之前让流云去查小姑娘过往在沈家的际遇时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本纠结着要不要跟她提,最近事情一多,便忘了。
今日刚好赶上,有些事,其实早晚都要面对。
沈南乔步子越迈越慢,她是不喜欢沈明德,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不是他女儿。
在沈府长了十六年,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
现在突然告知,自己跟这个家没有半点关系。
那她生父会是谁?
沈宏也是她母亲和旁人生的吗?
沈明德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才格外冷淡,那他为何没有休了母亲?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一切属实,那沈静怡刚刚的话,很可能不是危言耸听。
一想到母亲死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她登时有些着急起来,上前两步走到宁肃身侧。
“我母亲的事,外人会知道吗?”她有些语无伦次,“刚刚沈静怡威胁我,说若是不放过徐姨娘,就要把我母亲当年的事情说出去。”
她急的带了些颤音,落在宁肃耳朵里格外不是滋味。
他反手揽住小姑娘,竟然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半点不好的消息传出去。”
这便是说,自己的确不是沈家的孩子咯?
沈南乔脚底下一软,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宁肃手臂上。
自打重生以来,她还从未有如此无助的感觉。
斟酌再三,她才强忍着心头复杂情绪问出口。
“我不是沈家的孩子,是吗?”
宁肃也有一瞬间的难以启齿,毕竟涉及已故的岳母,而且这件事的隐情颇多,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于是他想了想。
“其实现有证据还不能证明,只是怀你前后那段时日,沈明德似乎不在京中。”
“但那也不能证明我母亲跟人有染啊!”
沈南乔压低了嗓音,但若仔细听,能听出她依然带了几分颤音。
宁肃顿了顿:“你母亲一直深居简出,只在怀孕之前曾经见过外男。”
沈南乔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一字一句问道。
“趁虚而入那人是谁?”
在她印象里,母亲素来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虽然性子冷了些,但绝不是离经叛道那种人。
眼下突然被告知,她非但跟人通奸,甚至连自己都可能是私生女。
这对于沈南乔而言,无疑是莫大的打击。
定然是那男人挖空心思引诱!
而且如此不负责任地放任她在沈家呆了这么多年,简直不算是个男人。
宁肃瞧她脸色都变了,心下也有些不忍,他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一直派人在查,有端倪了会立刻告诉你。”
这话像是给了沈南乔一点希望,她下意识紧紧抓住宁肃的袖子。
“那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搞错了,对吗?”她语气惶急,“或许母亲只是去散心,再或者,她总会有些自己的朋友之类,对吧?”
宁肃见她急得满面通红,愈发不忍心。
“不管你是谁家的女儿,都无关紧要,横竖你已经嫁了,后半生我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