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肃略显惊异地发现,小姑娘最近似乎愈发肆无忌惮了。
以前若是翻旧账还稍微迂回一些,些微阴阳怪气便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不加遮掩了。
前两日在九王府偷窥的时候如是,今日理直气壮反驳他的时候亦如是。
宁肃觉得很新鲜。
这些年外人对他只有捧着敬着,女人对他要么趋之若鹜,要么避如蛇蝎,但无疑都戴着假面具,像小姑娘这种全然无保留将喜怒哀乐都展露出来的,着实是空前绝后。
这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吗?
“你笑什么?我在很认真地说这件事。”
他笑了吗?
宁肃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满意她这种不见外的态度。
“今日宴请,周阁老府上的小姐也来了吧?”
沈南乔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等下回去直接问问吧。”
“问什么?”她傻乎乎接口。
“问问现在,是不是我在她眼中依然怀璧其罪。”宁肃说得坦坦荡荡,沈南乔却不可抑止地觉得面上烧灼。
因为上一次宫宴的时候,周芳蕊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对宁肃只是全然欣赏,没有觊觎之心。
这么一看,自己刚刚那话似乎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含蓄地笑了笑,准备有错当场认。
“周家大姑娘上次便跟我坦白,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宁肃这些年在司礼监和东厂摸爬滚打,什么情况没见过,当即接口。
“我也曾坦白,之前跟任何女子均无瓜葛,你怎么没信呢?”他故意挤兑小姑娘,“难不成家臭外香,旁人说的你信,我说的你反而不信了?”
沈南乔原本还有几分心虚,闻言倒是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了。
“谁说毫无瓜葛的,你之前明明还跟我承认,曾经心仪过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姑娘。”
宁肃难得被她噎了下,似笑非笑回问。
“你确定要在人家府上讨论这件事?”
沈南乔轻笑了下,认定他想避重就轻。
男人嘛,有时候死鸭子嘴硬也是可以理解的,尤其还在外头,给他留几分面子吧。于是她懂事地见好就收,斗嘴嘛,权当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没必要分个高低上下。
“无妨,就此打住便是,咱们走吧。”
小姑娘俨然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宁肃未免心下暗笑,不知有朝一日她若知道真相,又会作何表情。
他心下好笑,面上却不显,随着沈南乔进了镇国公府上正厅。
但见镇国公来回踱步,一筹莫展。
见他二人进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
“太子这是来真的吗?他进来就把官媒打发走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官媒都不肯走,太子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人就乖乖撤了。
沈南乔用帕子掩口,恰到好处掩掉唇角那点笑容,之前没觉得太子这么势在必得,果然男孩子家家还是要些额外的刺激才能强势起来。
“这不好吗?国公爷不是一直想把静姝嫁出去?”
嫁出去和嫁进宫那是两码事。
知女莫若父,他家女儿若是嫁到寻常人家倒是不必担心。
公婆妯娌若是有半点不省心,但凡小露一手拳脚便足以杀鸡儆猴了。
可若是嫁入帝王家,怕是要三天两头罚跪,熬不到一年半载就得发配冷宫了。
“太子妃乃天下命妇表率,小女粗鄙,实在难堪大任。”镇国公搜肠刮肚想着托词。
沈南乔轻叹口气,开始纳闷前世太子和林静姝究竟怎么走到一起的。
相较于沈南乔,宁肃显然更直白一些。
“皇上也是这个意思,国公自己可以掂量掂量。一旦太后的人成了太子妃,日后镇国公府会不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都是官场老油条,直戳要害就是。
镇国公何尝不知,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想填了皇宫这个无底洞。
“强扭的瓜不甜,便是皇上,也不好强人所难。”
沈南乔眼见太子和林静姝聊得热火朝天,当下心底有了底。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成亲是大事,也该问问姑娘家的意见吧?”
镇国公闻言松了口气。
他家女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