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肃不悦地拧起眉,正待发作,便听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
“督主恕罪,督主夫人恕罪,实在是我家王妃马车突然坏了,眼下寸步难行。”
真是新鲜了,这满大街这么多人,偏偏坏在自家马车跟前。
沈南乔掀开帘子,但见太子的车辇停在前方不远处,而九王妃孤零零只身站在街道中央,旁边是一辆拔了缝的马车。
她穿了件大红斗篷,从头到脚透着精致,只是脸上的窘迫有些出卖了他。
“实在是不巧。”九王妃歉意地笑了笑,“搅扰二位了。”
“不巧?我怎么觉得是屙屎落狗嘴,巧的很呢?”
九王妃面色僵了僵,决定略过这句。
“我正要去夫人府上赴宴,谁知车竟坏了,不知夫人能否捎我一程?”
她和沈南乔品级相等,若细究起来,王孙贵胄甚至要更尊贵些。
但此时当着路上诸多百姓的面,九王妃却摆足了低姿态,一看就是做给外人看。
此时沈南乔若是拒绝,便是不通情理。
若在平时,沈南乔或许还有兴趣跟她周旋几个回合,但刚刚跟宁肃在聊生死攸关的话题,此时情绪并不是太好。
“我倒是无妨,可今日跟夫君同乘,怕是不大方便啊。”她脸上是极温柔的笑,“尤其九王爷远在边关为国效力,我更要拼死维护,免得瓜田李下王妃名声受损。”
话里话外都在暗讽九王妃太不见外。
然而九王妃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也跟着笑了笑。
“能不能麻烦厂臣下来骑马?”她指了指自家马车的马,“我实在是不擅骑术,不然就不必劳烦贤伉俪了。”
沈南乔倒是没料到,她能厚颜到这个程度。
“家夫身体孱弱,这种天气下来骑马,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她将手炉放在宁肃手里,“自家的夫君,还得自己疼,王妃你说是吧?”
“可厂臣平日不是也要骑马办差吗?”九王妃好整以暇地笑着,“我记得他昔日身子不错的。”
“王妃也说是昔日了,此一时彼一时,不能老拿陈芝麻烂谷子来说事儿。”沈南乔唇角笑容未改,“况且办差挨冻是为了皇上,可要是为了王妃,不合适吧?要不我下去骑马,你上来坐车?”
不就是比无赖嘛,沈南乔自恃不会输给谁!
九王妃的完美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之前几次打交道,知道沈南乔难缠,但没想过会这么难缠。
她后退半步,兀自撑住笑容。
“既然如此,那不打扰二位,我去问问太子,介不介意带我一程。”
论辈分她是太子婶母,况且就这么两步路,就算同乘,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眼见得她要转身,沈南乔快她一步跳下车,拦在前面,意味深长。
“那里头可是太子和未来太子妃,九王妃确定还要去借光吗?”
九王妃面色未改。
“平阳夫人说笑了,太子婚事乃是大事,昨日我进宫尚且未曾听太后提及,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便有了太子妃?”
沈南乔看她笃定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王妃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太后娘娘事无巨细还要跟你报备吗?”
九王妃被她堵了这句也不气恼。
“我可没有这么说,夫人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她抚了抚丝毫未乱的鬓发,“既然夫人舍不得厂臣挨冻骑马,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去叨扰太子殿下。”
说着绕开沈南乔,径直朝着太子车辇走去。
太子在车内早就听了个满耳,他对九王妃没甚好恶,但肯定是站在沈南乔这一边的。
于是未等九王妃走到跟前,便率先推开马车门,朗声道。
“九婶可是要借孤的车辇?”
门打开的那一刻,林静姝完完全全便暴露在众人眼里。
九王妃大吃一惊,她本以为沈南乔是信口开河,故意想阻挠她,却万万没想到太子车里竟然真有个姑娘。
定睛看去,颇觉面熟,那不是镇国公府上那个没家教的丫头吗?
难不成,太子真要娶她?
不可能!姑且不论帝后对未来儿媳有多挑剔,单是太子这一关就过不了吧?
那小子不是向来讨厌粗鄙的姑娘吗?
可若不是内定太子妃,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二人单独共乘一车?
正在她愣怔的当口,林静姝抢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