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从来没有像此时那样紧张过,他脚不沾地,轻车熟路直奔后院。
那日恰逢破五,天气极好,沈夫人趁着清晨无人,推开窗子正在通风,就见诚王一阵风似的从转角处奔来。
她眼疾手快想关上窗子,可已是迟了。
诚王一眼就瞅见倚着窗子的她,大抵是因为还在正月的关系,她罕见穿了件荔枝红的缠枝褙子,愈发显得身材修长,眉目如画。
一如当年他头次在宫门口遇见女扮男装的她,那次她也是穿了件荔枝红的长衫,彼时非但没有觉得这家伙女里女气,反倒有种心动的感觉。
害得他一度怀疑自己有龙阳之好,直到后来在选秀之前撞破她的女儿身,这才知道问题并非出在自己身上。
往后许多年,诚王再也没有遇到那样让他砰然心动的姑娘。
亦或是他所有的激情,都留在了那年的那个人身上。
沈夫人下意识紧闭门窗,隔着门道。
“你又来做什么?能不能少抛头露面些,别影响到乔乔,她还是个新妇。”
诚王昔日在西北军一言九鼎,但此时此刻在她面前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少年,闻言讷讷道。
“你若不想我老往宁家跑,就干脆跟我回诚王府去,也省得太过打眼。”
沈夫人觉得他简直不知所谓,不由自主生气起来。
“大清早便说胡话,若是没醒酒就先去醒醒!跑到人家府上说些乱七八糟!”
诚王失笑,她自打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算好,嘴巴上更是不肯饶人,但每每能让她这种态度的,通常都是不见外的熟人。
“昨日求药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夫人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些。
“欠你的人情,我定然会想法子还,这点你无需担心。”
“也不用费尽心机想别的法子了,跟我走便是。而且刚刚我已经跟乔乔商量过,她也同意我接你去诚王府。”
原本紧闭那扇门猛地打开,露出沈夫人那张温柔娇美的脸。
“你跟乔乔说了什么?”
诚王近乎贪婪地盯着人看,许久没有见她这个样子了,他像逗弄昔日小姑娘一样,故意吊胃口。
“自然是说了实话啊。”
沈夫人闻言大急,这人年轻时就一腔孤勇,嘴上没有把门的。
昨日她压根没敢跟孩子把话挑明,哪怕笃定聪慧如乔乔,怕是早已知道个中缘由。
但作为母亲,她实在无颜亲口说出当年真相,那么好的孩子,本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才对。
“谁让你跟她胡说八道的!”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从我遇见你,到后面两情相悦,再到情之所至,最后有了她,哪一桩哪一件是假的……”
话音未落,沈夫人便急得用手去捂他的嘴。
此举正中诚王下怀,他顺势握住那只白皙的手,把人往怀里带。
沈夫人大窘,正待挣脱,就听不远处有人惊呼一声,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被惊扰的二人下意识望去,就见沈静怡捂住嘴巴。
这些年因为没有电子产品消耗,最引以为傲的当属自己的绝佳视力,然而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刻怀疑过自己看见的东西。
就在咫尺之遥,被诚王搂在怀里的女人,不是她死去的嫡母又是谁!
虽然这一世经历了胎穿,但沈静怡并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当着她面被下葬的人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觉得背脊发凉。
“你……你是母亲?”
沈静怡战战兢兢开口。
沈夫人立刻镇定下来,她狐疑地看着沈静怡,眉头微蹙,一本正经地回应。
“这位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沈静怡双眼犹如钉在沈夫人身上,再也没办法挪开。
她们好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七八年,而且自己是胎穿,本就有成人记忆,认错人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除非……
“除非你有双胞胎姐妹。”沈静怡缓步上前,不错眼珠地打量对方,“如果你说不认识我,那么敢问夫人尊姓大名?”
诚王原本觉得自己距离打动沈夫人只剩临门一脚,却被沈静怡中途打断,满腔怨怼正无处发泄,闻言冷笑一声。
“你又不是京城户籍官,怎么?姓甚名谁还得跟你报备?”
沈静怡对诚王还是忌惮三分的,但她自恃抓到了沈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