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视察夜学班
“停停停!我们都听懵了,您的年纪比我大10岁左右,可您说是可可西里的人,又是杀了人才来凤城农场劳动改造,而改革开放后,又有一个袁佳怡的身影和刘江在可可西里忙碌着,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两个袁佳怡?或者您有分身法,一个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袁佳怡,一个生活在八九十年代的袁佳怡?”康小芳多少次疑惑起来,只是不敢打断扫地阿姨的话询问。这一回,她实在疑惑的太难受了,才鼓起勇气打断她的话问起来。
“是的,我是那个六十年代的袁佳怡,我的女儿是八十年代的袁佳怡。这里是两个袁佳怡。”
扫地阿姨的话,又把我们带回到可可西里两个不同时代“袁佳怡”的故事里。
第一个上山下乡来到可可西里的人是陆伟真。
陆伟真来到可可西里扎队后,看到这里没学堂,男女老少全都是青一色的“睁眼瞎”。他还见到人们早上下地去劳作前,先一个接一个地来到村中的大榕树下,向一个手执一束麻绳叫恩惠的老者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后才由队长带去上工;晚上开会商讨生产生活问题前,也得默默地向那束麻绳跪拜;过节日,村人还得给麻绳去祭酒。难道这麻绳是法宝?看到这些,他心里很别扭:难道自己上山下乡来接受教育就是要给一团麻绳磕头?
陆知青问了一些老百姓,才知道可可西里人崇拜麻绳的原因。他想改变一下可可西里人们的观念。于是,他向上级领导陈说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上面给他壮胆,他就走群众路线,很快就修了一座茅屋,又修了十几张桌椅,挂上了一块油亮的黑板,算是他上山下乡的创业——创办一所大山里面的小学校——可可西里小学。
可是,有庙却没和尚,无法念经。究其原因,就是可可西里的人对文化不感兴趣,因为“知识越多越反动”。他们还说现阶段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子女在家当助手,好多劳多得,解决温饱问题。尽管学费不多,每生仅收五角钱的包括课本费和学杂费。可是,人们还是不愿意送子女入学。陆知青决定再次走群众路线,发动各家各户送子女入学。
陆知青结合那个农会主任苏大麻子进行走村串寨做思想工作。
农会主任苏大麻子虽长一脸黑麻花,可心却比菩萨心肠一样善良。他老不欺幼不辱,男女老少谁有事找他,他豁出命也要帮。帮不上,他就会大病一场。只是他过份老实,没有心眼,童妪见他唤麻脸,鸡狗遇着也不愿让道。他是跟娘吃饭到可可西里来的,随娘亲嫁到一个姓苏的人家,苏继父待他好,给他随姓苏取了个名。可他终究不是苏家的根,可可西里的人根本不把他当苏家人看待,他继父给他取的名字别人都不愿叫。后来一场突来的霍病让村里人死了好多,可他却只留下了一脸麻花,骨硬皮厚侥幸地活了下来。这时人们便去掉了他的名字,乐意地叫他苏大麻子。他不是苏家的根,自然也就不与可可西里的人争高下,随便别人对他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他不这样做不行,他不这样做,就有被驱逐出这个村的可能。他想,任你恁么叫俺,俺总这副麻花模样了,你不叫,俺也不会白脸了,脸麻就麻脸吧,心不麻就好了。他在可可西里是唯一能识几个字、能看出称眼儿的大秀才。那是因为他尚未随母嫁到可可西里的时候,他生父送他进了两年私塾吃了一些墨水的缘故。他来到可可西里,从土改到合作社一直到学大寨的这些年头里,都是他一人记录着可可西里人们的生死账。虽然他尽心尽力行善,但还是被人们整得死活不成:他一本本地把群众的《劳动工分手册》记得清清楚楚,一天不漏,一分不假,可还有人揭他的屁股说他恨谁怨谁,少登了谁谁谁的工分多少多少,又说他看中了谁谁谁个姑娘的酥胸,解开了谁谁谁个妇女的裤带,给了谁谁谁个姑娘谁谁谁个少妇多加了多少多少工分,又给了谁谁谁个姑娘家,谁谁谁个少妇户多分给了多少多少斤工分占不到的口粮。有时人们还把他那份工分占到的口粮抢了个清光,他不但不敢反抗,还干瞪眼托着称杆愣在教训台上,给人们高喊着“教训蛀虫啊教训贪官啊”地教训。每次教训下来,抹去嘴脸污血,又摇晃着散架的身子接着记工分搞分配。他说他愿意这样做,这样做一头老黄牛替天行道。他说他做这样的牛替天行道好就好在他没有妻室儿女,好就好在他继父和母亲早在饭堂那阵子就给饿死了,也好就好在他继父和母亲没有给他生有弟弟妹妹。总而言之,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亲人来操他十八辈子的娘,做这样的牛很自在。为人记工分搞分配,还无偿给人提供练武功的活靶子,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