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是昨天才被关起来吗,难道陛下今天就心疼了吗?”卡修斯沉着脸说道。
“殿下,三皇子被毒蛇咬伤,门口看守的护卫不肯帮忙请大夫,他的贴身使女墨瑞娜竟生生唱了半宿的歌,硬是把皇都里值夜的护卫都引了过去,皇帝陛下也被惊动了。”灰衣仆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回话道。
“什么狗屁墨瑞娜,那分明是大名鼎鼎的魔药贩子墨菲斯托。”卡兰冷笑着说道,打翻了棋盘摔在灰衣仆人脸上,“谁允许你这么乱叫的?他是墨菲斯托!曾经被执法司判处火刑的墨菲斯托!难不成以后死刑犯随便改个名,就能逍遥法外了吗?”
灰衣仆人被棋盘砸破了鼻子,两行车厘子般深红的血从鼻孔流下来。莱蒂西亚搀着侍女的手走来向二人行礼,示意侍女递给灰衣仆人一张素白绢帕,柔声细语地说道,“维克多公爵晚好,卡兰公爵晚好。”
“莱蒂西亚公主,天色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散步呢?这晚上天黑风大的,公主身子娇弱,就不要到处走了。”卡修斯面露不悦地说道。
“维克多公爵不也喜欢晚上出来吗?你这么晚了不回家,你的小未婚妻也不出来找你吗?”莱蒂西亚自来熟地坐在卡修斯身边,优雅地斟了一杯茶递到卡修斯嘴边,“喝口茶吧,别总这么大火气。”
“你可知道,上次这样喂我喝茶的女人,已经被艾蕊萨那丫头活活打死了。”卡修斯冷冷地瞥了一眼递到嘴边的茶说道,“卡兰,赛索斯特被毒蛇咬伤,我们作为兄弟也该去美瑟斯庄园探望探望。”
斯图尔特侯爵府的地牢———
艾蕊萨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枯黄的稻草,长长的稻草杆子撅折成一段一段的,亚麻蕾丝衬衫上沾满了碎草屑,癞蛤蟆在她的脚背上像跳皮筋似的跳来跳去,醇香的酒液时不时从天花板滴落。
多丽丝掏出生锈的钥匙费了半天劲打开栅栏门,招招手说道,“布莱恩小姐,教廷那帮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艾蕊萨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多丽丝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伸了伸懒腰就径直楼上海伦娜的房间。
海伦娜的情况跟坎伯雷他们描述得差不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腐臭气味,屋里蚊蝇乱飞,一个形如枯槁的憔悴妇人守在床边哭泣。海伦娜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那张初见时英气逼人的光洁脸蛋如迟暮老人般沟壑纵横,掀开被子一看,身上尽是触目惊心的溃烂,有的地方甚至爬上了蛆虫。
“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海伦娜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说道。
“嗯,我来了。”艾蕊萨面无表情地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床边。
“阿伽门农走了…你就要找新的伥鬼了吧…”海伦娜说着,干枯消瘦的手一把抓住了艾蕊萨。
“你是希望我找新的伥鬼么?”艾蕊萨反手握住海伦娜的手说道。
“不…不是的。”海伦娜慌乱地摇了摇头,她想要抽出手,却被艾蕊萨紧紧握住。
“伥鬼也不是我想找就能找的,生前的法力没法延续到死后,我最看重体魄,近来也没碰到像以撒那样铜皮铁骨的,况且,一个伥鬼…至少会分去我五成法力,我可吃不消啊。”艾蕊萨闭上眼睛说道。
“你这入行门槛太高了,以后恐怕谁也瞧不上喽。”多丽丝嬷嬷含笑说道。
“总会有比以撒强点的人。”艾蕊萨淡然说道,扬起手掌赫然是一缕跳跃翻飞的幽蓝魂火,“海伦娜,你可以活命,但你以后就是和我一样的人了,你愿意吗?”
“我…”海伦娜始料未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需要时间考虑,不是吗?你想要活命,但沦为与我相同的人让你感到羞耻。”艾蕊萨冷声说道,“我叫艾蕊萨,我的养母收养我的时候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希望我的一生如鸢尾的花语那样自由自在,可我生来注定无法活在阳光之下,养母一直把我藏得很好,从来没人知道我的身世,直到她被歹人迫害致死。那天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被吊在窗外,身上未着寸缕,楼下的长舌妇人用各种污秽的字眼咒骂她,污蔑她与人夫苟且。”
“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如果我不能长出利爪和獠牙,那么我的一生就会像阴沟里的老鼠般人人喊打,穷尽一生也没资格站到阳光下。人固有一死,是留在尘世间陪伴挚爱血亲,还是去追随虚无缥缈的天堂,交给你自己选择吧。”艾蕊萨啼血杜鹃般婉转哀怨的嗓音颤抖着说道,苦涩泪珠不知不觉间顺着报丧鸦翅般的羽睫滑落。
“愿神明眷顾,让你的养母荣登天国…”多丽丝嬷嬷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