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主的记忆,那位义兄应该至少在夕食前会抵达小镇。
靖朝百姓大多过着一日两顿的生活,这两顿分别是朝食和夕食。
倒不是因为风俗或习惯,而是粮食产量低且赋税繁重,负担不起三餐的支出。
原主死的时候,正在自己租住的小院准备吃晚饭。
这么换算,大约是下午三点到五点。
齐述没打算拖延,在街上各大药铺逛了一圈后,便一刻没有停歇就赶到了青烟巷。
等到了阿萱家门外,他没有敲门,也没有直接进屋,反而在这扇木门前垂着头来回踱步,踟蹰不前。
他脸上布满愁容,眼神哀伤,双手不住绞着,伴随着长吁短叹,显得纠结又焦灼。
怪异的一幕,吸引了巷口来人的注意。
只见一男子身着一席绣工精致的墨绿衣袍,头顶镂刻巧妙的白玉冠,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进入青烟巷内。
他别着一根材质略显古怪的腰带,侧腰上还挎着一柄看似平常的剑,秀美的五官略显阴柔,但被他浑身阴冷煞气冲散,锋芒中更是露出几分邪肆来。
马蹄声远,陷入沉思的人似乎并未察觉。
习武之人耳清目明,虽隔了大半条巷子,但已然将齐述看个仔细。
男人轻声勒住马,眼睛微眯,将那张生动又好看的脸瞧了又瞧,然后若有所思道,“就是他?”
身边的手下直挺挺站在原地,不带感情地扫了齐述一眼,一板一眼答,“主子,上回陪您过来的是影二。”
言下之意,我认不出来。
男人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信手一指,示意他过去,“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影一顺着看过去,他指的位置赫然是齐述正上方的墙头。
踩人家头上肯定会暴露,但影一也是头铁,依着男人的恶趣味,轻飘飘翻过去,从里头上了墙,悄无声息探出小半个头往下看。
齐述此时嘴上正在碎碎念,声音并不大。
“要是就这么说,阿萱必然是要伤心极了……”
“她定会恨我,万一想不开……”
“不行,还是得这么做!我要做的事可还没完成!”
他好像说服了自己,脸上纠结的愁绪散去,眼神坚定,唇线拉直,做出清高傲慢的姿态,才缓步踏上台阶,推开未掩紧的大门。
将青年这反差极大的变脸过程悉数看尽,男人饶有兴致俯下身,撑在马背上,听着已经返回的影一复述听到的墙角。
“做出此等行径,倒还有些良心不安么?”
男人摸摸下巴,嗤笑一声。
便是有,也不会多。
他坐直身子,眉尾微挑地问,“你且说说,背叛之人当何处之?”
影一不假思索道,“杀!”
男人微微颔首。
忘恩负义,纵是悦目,也不必多留了。
没错过男人的动作,影一立马就要提剑追上去动手。
见状,男人又开口道,“不急。”
他使力夹了一下马腹,哒哒的马蹄声重新在巷道里响起。
“路上无趣,先听听他要唱什么戏。”
不知自己沦为戏子的齐述,一脚踏进小院时,就看见屋内空荡荡的,并不见人影。
原主平日里来得少,并不清楚住在这的母女二人有没有在别处做活。
阿萱全名林萱,寡母只被唤作郑氏,两人也是一年前搬来镇上,对原主算是一见钟情。
不过这一见钟情在齐述看来有些水分。
又不是有毛病,放着心上人好生好养地供着,却不盼着亲近些,甚至主动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只是安静做着原主的银库。
不关心原主家中情况,也不曾在原主面前提过自己的生活。
真要心悦一个人,可不会是这般表现,她这样……倒更像是完成任务。
不过齐述需要知道吗?
当然不需要!
为保小命,他和阿萱,必须是两情相悦但隔着重重阻碍,不得不分开的有情人才行!
不过现在他的有情人不在家,门却未关紧,说明只是短暂离开。
不过在不在都不影响他发挥。
齐述在石凳上入座,然后掏了掏袖子,摸出根做工不算精湛的蝴蝶金簪,珍重地拿在手里来回抚摸,一边听着门外逐渐清晰的马蹄声。
等到听见门再次被推动的声响,齐述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