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故意引我来此。”
他满腹疑惑,“为什么?若不是为了矿山的事,你们何苦这么大费周章?”
暨轩沉默良久,眉眼里泄出些许阴鸷,才声音冷冽道,“因为孔家和一年前贪墨军饷,调换军械的案子有关,而证据就在你手中。”
一年前?
齐述猛地抬眼,惊疑道,“雄安关之役?”
去年开春,六皇子广为传颂的,正是以三万兵力,将外族十万兵马悉数拦在雄安关外的莫大功绩。
但这也是暨轩最受人诟病的一次战役。
因为他手底下那一支女子军,在那场战争里,十不存一。
也是由此,暨轩背上了残害女子的骂名。
世人都说他是将那群女子充作军妓,才鼓舞士气守住边关,事后怕暴露,就将那些女子杀害殆尽。
齐述自然不信这说法,但他前头故意指责暨轩的那句话,确实是源自这件事。
贪墨军饷!
调换军械!
孔家不过一富户,哪敢做这等大事?
而且从未听闻,雄安关之役中间藏着如此大案。
暨轩不用猜,也知道齐述心中所想,他并没有表现出怨气和愤怒,语气恢复平静,“孔家当然没这个胆子,但他们背后的人敢做,也有权来瞒。”
影二听着暨轩的话,勾起了某段回忆,她将颤抖的手连同配剑一起压到身后,认真看着齐述,一字一句道,“雄安关,是主子领着三万人,拿着劣质的刀枪剑戟,穿着挡不住箭矢的盔甲,缺衣少食守了四个月,才守下来的。”
另外两人望着篝火,陷入沉默。
暨轩情绪似乎依旧稳定,“世俗不信女子能成大事,但雄安关,却是用她们的鲜血筑牢的,是她们主动请缨,守在最危险的关隘。”
齐述听出来,暨轩虽极力克制,但声线仍有些颤抖。
他到这时才终于长叹一声,幽幽盯住齐述的眼睛,“可原本……她们不会死。”
齐述知道,暨轩说的是真的,但是他现在表现的状态不对,他不是会沉湎过去的人。
他会愤怒,会冷血,会极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报仇和弥补。
但绝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
该怨恨的,暨轩一年前就发过疯了。
既然找不出幕后主使,他就平等地迫害每一个人。
谁也没放过,谁都别想好过!
但齐述不会提出任何质疑,他只会跟着暨轩给出的情绪去思考,去理解他的立场。
因为他说的对。
那些女子,本不会死。
也不该死。
更不该……
背负污秽的名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