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近半年的辽西平原上再次响起大军行进的声音,数以万计的八旗骑兵从各个方向汇聚到盛京城外。
广袤的平原上,烟尘滚滚,大批身披棉甲头戴铁盔的骑兵在佐领们的带领下,汇聚到各自归属的旗帜之下。
各色龙旗飘扬在骑兵阵列之中,其中黄底龙纹旗数量最多,且位居阵列中央,其他各色旗帜则拱卫在周围。
“大汗,阿敏已经率军出发。”
“好,我们也该动身了。”
听到传令兵的声音,努尔哈赤扬起马鞭,策马向军阵前方奔去,身后一众白甲兵紧随其后。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撼大地,重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钢铁洪流。
后金此次出兵近八万,一万由阿敏率领前去征讨正在辽南兴风作浪的毛文龙,另外七万则由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南下进攻辽西明军。
对后金的动向,孙承宗并不知情,事实上,他现在也顾不上更多事情,此时的他正面对一桩绝大的难题。
宁远城内,一座挂着督师府牌匾的宅邸外,数百明军士卒聚集在门外,他们沉默的围在门外,大部分人脸色严峻,似乎在等待什么。
宅邸内,十多名明军将领正向孙承宗请求调拨粮饷。
“督师,我也知道最近粮饷紧张,可至少也得稍微发一些,麾下的很多弟兄一个月没领到一粒粮食,很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一个满脸苦涩的将领开口道,他麾下的士卒主要负责山海关的防守,也正因为处于后方,分得的粮饷也最少。
“是呀,弟兄们很多人甚至带着媳妇孩子来找卑职。”
“已经熬了两个月了,弟兄们很多都撑不住了。”
“大人,粮饷何时能到啊?”
……
看着眼前讨要粮饷的众将,孙承宗心中泛起一阵阵的苦涩。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他先前也没想到的。
本以为写信给陛下可以解决粮饷被克扣的问题,结果他一连发了十多封书信,全部如同泥牛入海,发出去后就没了动静。
后来派亲信回去探听才知道,所有信件都被魏忠贤拦了下来,根本没有呈递到陛下面前。
至于陛下本人,沉迷木匠活,根本对朝堂上的事不管不问。如今朝堂已经是魏忠贤的阉党一手遮天
被逼无奈的孙承宗为了加快构筑堡垒、坚城的速度,将大部分粮饷都集中给了出击的军队、劳工,本来想着欠的粮饷后面再补。
可最近从京师运来的粮饷却是越来越少,如今整个辽东军大部分处于欠饷状态,粮食储存也日益降低。
他将防线推进到锦州的计划事实上已经失败。
“放弃新筑堡垒,撤军吧。”
看着墙上的辽西地图,孙承宗长叹一声开口道,说完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瞬间萎靡了下去。
“督师大人您没事吧?”
“督师大人您先坐下休息。”
“快去叫大夫。”
……
眼看孙承宗神情萎靡,坐倒在椅子上,众将大惊,孙承宗可是辽东督师,他要是身体出问题,那可不是小事,因此纷纷出言表示关切。
一刻钟后,孙承宗闭着眼躺在榻上,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坐在床边为他诊脉。
“大夫,督师大人情况如何了?”
见大夫松开孙承宗的手腕,一旁的袁崇焕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督师大人这是情绪不稳导致的晕厥,我给开一个方子调养一二,不过最近切忌劳心劳力,要好好休养。”
大夫轻声回道,说完便收拾药盒退出了房间。
看着病榻上的孙承宗,袁崇焕满脸忧色。
一方面他担心孙承宗的身体,另一方面也十分忧心眼下的局面。
一直呆在前线的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有多糟糕,看似稳固的关宁防线此刻其实处处漏风,关外明军的兵力被分散到整个辽西走廊。
一旦建奴获知实情,倾巢来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袁崇焕忧心忡忡的时候,辽南的毛文龙那边却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大帅,这汉国造的炸药包当真好用,建奴那些破烂城门根本扛不住咱们炸。”
耿仲明抱着一个白色块状物兴冲冲掀开帐帘,跑到毛文龙面前兴奋道。
看见耿仲明怀里抱的东西,毛文龙脸色刷一下白了,强忍住一脚把这货踹出去的冲动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