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屋里,曹文诏端坐在草垫上,面前摆着一个木盒。
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照在他脸上,紧闭的右眼下是一道红色的血痂,看上去就像被灼烧过一样。
黑暗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
“老曹你还不吃吗?”
曹文诏听到这话头也不回,闭着眼睛答道。
“我曹文诏不吃贼人的食物。”
角落那人嗤笑一声,随后摇了摇头感慨道。
“你就是倔,你不吃我可吃了。”
那人也不等曹文诏开口,伸手便把木盒取走,掀开盒盖,里面是一份白花花的米饭撘配着两荤两素四道菜,看上去十分可口。
“呦,这帮汉国人可真够富裕的,这么精致的伙食我以前在军中都难吃到,汉国那个执政对咱还真是大方。”
他正准备动筷子,身侧响起卢象升那有些沉闷的声音。
“身为大明将领,理当效忠朝廷,为陛下分忧。”
那人听到卢象升的话,手上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夹起饭菜就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你不过是个兵备道,大道理倒是懂得不少,不过我左良玉只知道人得吃饭,不吃饭就会饿死。”
左良玉说完这话,也不管旁边卢象升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只有三个人的屋子里回荡着他咀嚼吞咽的声音。
过了一会,似乎是被左良玉的吞咽声吵到,曹文诏睁开眼缓缓开口道。
“既然要吃好喝好,为什么你不直接投降那张扬,却被关在这里。”
左良玉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咽下最后一口饭菜之后轻声道。
“若是早早就投降,我可就没机会回济南了。”
屋子里都是聪明人,曹、卢两人一听立刻就明白左良玉打的什么主意,他是知道暂时不投降没有生命危险,想先拖一拖,等战局明朗之后再投靠胜利的一方。
“哼。”
卢象升瞟了左良玉一眼,冷哼一声。对他这种墙头草的作风十分不耻。
曹文诏闻言脸皮微微抽动,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
前几天和汉军的战斗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足足三十门排列整齐的火炮不断轰击他的军阵,排列整齐的黑衣兵从五十步外就开始放排枪,他布置在前排的刀盾兵根本挡不住汉军的火铳。
密集的铅弹把前排的刀盾兵连人带盾打成了筛子。
眼看步卒伤亡惨重,他立刻就把手下最精锐的两千骑兵派了出去,这两千骑兵也是他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平日里与两三倍的蒙古人交手也不落下风。
可汉军军阵两翼冲出的黑甲骑兵却让他经历了魔鬼般的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他的两千骑兵溃散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大溃败,他本人也在那些黑甲骑兵的冲击下坠马晕厥,等醒过来已经沦为俘虏了。
“贼人火器威力极大,骑兵之凶悍更是前所未见,京城恐怕很难守住了。”
想到前几天的战斗,曹文诏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兆,京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和汉军的战斗让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勇武和战术在汉军面前好像都失去了作用。
屋内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没过多久,吱吖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一个身穿黑色军服,英气勃发的汉军青年军官推开房门冷声道。
“三位,执政大人要见你们。”
……
安定门外。
张扬正站在木制岗楼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什么,身后是身披胸甲的亲卫士兵。
相比参谋军官和普通士兵,这些亲卫身上的装备明显更厚重一些,这主要是方便他们在关键时候可以挺身而出挡住子弹。
毕竟随着火器威力越来越大,单纯的肉体也很难挡住各种可能的远距离袭击。
“执政大人,那三个人来了,现在接见他们吗?”
一个参谋军官来到张扬身后低声汇报道。
“嗯,把他们带上来。”
张扬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
张扬放下望远镜,有些感慨的自语道。
“这京城的城墙确实结实,十二磅炮轰了这么多发,墙上只多一片小坑。”
他上午命令炮兵对安定门附近的城墙进行轰击,结果轰了半天,墙体纹丝未动,只有外层的一些砖石崩裂。
一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