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岛,鹤丸城,天守阁。
家督岛津家久一刀劈断了桌角,无处发泄的愤怒令他如狂暴的野兽,家老们跪坐着,无人敢出声。
龙云法师死了!那霸日籍侨民被屠戮一空!
逃回来人向岛津哭诉,唐人联合琉球王室发动突然袭击,抢夺,杀戮,无恶不作。唐国的战舰击沉了三艘商船,龙云法师的使船则被俘获。
出师未捷身先死,岛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龙云法师还没有到澎湖,在琉球就嘎了。
琉球人疯了吗,他们怎么敢?
一定是唐人,是唐人在搞鬼!
讨伐琉球,讨伐那个唐国自大的王,复仇!
岛津家久决议开战,家老们战意正浓。但他还要请示他的父亲,已经出家为僧的岛津义弘。
老家伙没有出现,一个小和尚带来一张纸,上边只写了一个字。
战!
朱常瀛本不想外出,毕竟小卓下个月就要生娃了,自己将重新当爹。
然而考虑再三,最终他还是登上战舰,率领一支舰队北上琉球。琉球这片土地,他想亲自见一见。
船行七日,抵达那霸。
岸边残痕犹在,数栋房屋被焚毁,港湾里泊着十几艘大小船只,几艘小船正在清理海中漂浮着的残骸。
港口东侧,就是明裔聚集地,久米村。
久米村前端高耸的三层楼宇,称‘天使馆’,大明册封使来此,一般在此下榻。天使馆侧旁,则是一座面朝大海的天后宫,也就是妈祖庙,雕廊画栋,巍峨壮丽。
对于分散在海外的大明遗珠,朝廷少有搭理,但两个藩国却有例外,朝鲜同琉球。
这两个地方的大明后裔对祖先身份以及文化认同度极高,这也不奇怪,因为身为大明人,他是有特权的。
岸边人海如潮,无数人在翘首以盼,中山王尚宁亲自在码头迎接,一溜的祝女在跳着巫舞,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朱常瀛路上倒是听孙元化说过,琉球国小,但信仰却极为多样,有佛有道有日本神道,而信仰最广泛的,是妹神。祝女就是妹神的祭司,地位尊贵。
靠岸下船,鼓乐声中,朱常瀛便看到中山王尚宁一张忧郁而热切的老脸。
“小王参见瀛王殿下!”
朱常瀛小走几步,一把扶住尚宁,“不必多礼,战事紧急,能免则免。”
“好好,殿下来了就好,小王小王被那倭奴欺负苦了啊。如今有天军做主,我琉球无忧矣。”
朱常瀛就感慨,这位中山王的闽南味官话说的还挺溜,大明这么多年的厚待没有白白浪费。
寒暄几句,尚宁将琉球重臣一一介绍给朱常瀛,而后仪仗摆开,朱常瀛坐着8人抬步辇被迎进天使馆。
馆内,酒宴歌姬早已备好,看架势,又要大肆畅饮玩乐。
这一刻,朱常瀛理解为何琉球武备如此不堪了,人少未必就弱,但沉迷于安乐则灭亡可期。
这特酿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朱常瀛看向郑迵,眼神凌厉,“把舞乐歌姬都撤下去!”
郑迵原本洋洋自得的老脸闪过一丝尴尬,“殿下远来舟车劳顿,臣等”
“撤下去!”
这一声断喝把琉球君臣吓的一缩脖子,舞乐停,整个殿堂都因此安静了下来。
朱常瀛身形高过常人一头,又身着戎装,站如标枪,气场恍然如话本里的盖世猛将,积威如山。实在是不立威不行,就看不见他们有危机感,真是令人费解。
“都下去,都下去!”
郑迵急忙将不相干之人轰走。
转过头,朱常瀛对尚宁微微拱手。
“中山王的盛情本王心领,然而战事迫在眉睫,商议国事才是当务之急,你说呢?”
“正是,正是,瀛王殿下雷厉风行,小王感佩不已。”
分宾主落座,酒水摆开。
朱常瀛问道,“事发已近一月,岛津家可有反应?”
中山王犹犹豫豫没有回答,却是把眼看向郑迵。
郑迵叹道,“岛津家已经封海,臣等无能,不能探知任何消息。”
“那尔国募集了多少士兵?战船又筹备了多少?”
郑迵面带愧色,“我国国小民稀,本岛只勉强征召了2000人,算上王宫宿卫,有可战之士三千。战船么,我王倾尽全力,也才凑出十七艘。”
朱常瀛颔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