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城,大明沿海距离安南最近的一座城镇。
防城西有地称如昔,置如昔巡检司,但如昔身处十万大山,峒蛮遍布,民风刁悍,就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大明强盛时尚能镇压诸峒,而一旦衰弱,也就只能战略收缩,退至防城守住底线。
话说这十万大山,大明不愿意要,安南也不愿取,管吧成本太高,不管吧就有峒蛮下山闹事,也是令人头疼。
巡检司衙门,大明瀛王殿下高坐主位,两广总督作陪,巡检司守备杨水勇站在台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在场还有一名身材偏矮却异常强壮的年轻将官,此人名岑大寿,广西田州土司,本次征剿都勇叛乱的狼兵首领。
朱常瀛看着岑大寿和煦一笑。
“你的曾祖母瓦氏夫人抗倭有功,获封二品诰命,尔家为大明世镇边疆,而今你又不辞辛劳,授命讨贼,连战连捷。孤代大明皇帝陛下巡视海疆,不能见功而不赏,特赐锦、缎、棉布各20匹,海珠12颗,尔所统帅之兵,亦各有褒奖。望你尽忠职守,恭顺怀德,不负大明皇帝陛下期许。”
话说大明有多少土司,朱常瀛也不知道,武官有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文官有土司府、土司州、土司县等等,统称土官。
朝廷治土官,土官治土人,待某地归化的差不多时,便改土归流,这一直是大明开拓西南边疆的国策。
翻看记载,大明两百余年在南部边疆的治理之策还是蛮成功的。
平原地带尽数改土归流,山地土司支离破碎,以汉族为主,诸族共存,再无分离可能。
就说这位岑大寿,其曾祖岑猛造反被镇压,郁郁而终,朝廷又马上任命他儿子为田州知州,历经数代,这一代的土司岑大寿非但有一身好武艺,且还读书识字,通晓官话。
从华夷角度来看,此人已非夷而应称夏。
如正常演变,或许再过几年十几年,田州土司就可以改土归流,正式纳入府县体系。
其实,土司真正能有效管控的地盘也是极其有限的,比如田州,还有一个流官知州,那才是真正的大老爷,原则上土司也要接受其管理。而土司接受朝廷调遣去往各地参战,对皇帝的忠心或许有,但真心不多,更多就是为了赏赐,属于雇佣军一类。
只要有钱,十万大山里动员几万大军也不是难事,只是军纪么就不敢恭维,官府用的爽之又爽,百姓却避之如虎。
不论如何,要安定南方,要对付中南诸国,这些土官不能不用,也不得不用,施以恩惠也是一种常规策略。
岑大寿受宠若惊,急忙跪地称谢。
“卑职拜谢大明皇帝陛下恩宠,拜谢大明瀛王殿下厚赐。”
“起来吧,看座!”
随即,朱常瀛冷冷看了眼守备杨水勇,“你也坐着说话!”
待两人各自落座,朱常瀛偏头看向张鸣冈,“见庵公,堂前军议还是由您老来主持,孤可不好越俎代庖。”
张鸣冈早就绷不住了,看向杨守备的眼神杀意凛然!
“杨水勇,本抚调四府存粮供应田州军,足以支撑8个月所需,为何不足3个月这粮就没了?”
“军门!军门!此事怨不得下官啊!”
扑通一声,守备杨水勇跪地,面带委屈。。
“各府运粮,火耗去掉三至五分,这是常例。再说收到的粮食,沙土充塞,筛检过后又去掉三分。饭未入口,一半的粮就没了。下官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勉励为之,苦了田州弟兄,实属不得已,还望军门明察!”
张鸣冈看向岑大寿,“他说的可属实?”
“其他的卑职不知,但收到的粮食,沙比米多!”
“狗胆!”张老倌点指守备杨水勇,喝道,“本抚严令,凡边塞军镇火耗归公,不得于军粮中取用,如有违令,即行严惩。可如此克扣军需,为何不见你堂报提及,却只催拿索要?”
守备杨水勇汗如雨下,谁能想到老不死的居然亲临边塞,且还拐骗了位皇子过来。更没有想到,抵达防城之后,一应库房便被瀛州军封存检查。
人赃并获,赖是赖不掉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屡受压榨的苦主。
“下官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容下官查明之后再行禀报军门!”
“哼哼,不必了!”张鸣冈看向门外,冷声道,“来人,将杨水勇押下去,给我查,仔细的查,本抚倒要看一看,有多少人在向军需伸手!”
杨守备霎时间六神无主,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