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国潢和接孩子的家长们来到家塾门前。曾麟书忙对学童们说:“孩子们,看,你们的父母,给你们送伞来了!”
孩子们见爹娘冒雨送伞,个个抑制不住激动,像放飞的群鸽,集体冲向雨中欢呼雀跃。同声唱诵起:
“感恩,感恩,同感恩,感恩父母生我身!春夏秋冬身上衣,星夜灯下慈母心!羔羊跪乳方知孝,乌鸦反哺情意真!芳草报得三春晖,吾报双亲三世恩!感恩,感恩,同感恩……”
孩子们在雨中蹦着跳着喊着,如沐天浴般欢快。只看得家长们泪雨交流,谁也没有制止。
雨,渐渐小了下来。
白玉堂大门外,国藩的二叔---曾骥云和六弟国华打着伞正在叩门。
曾骥云本是曾麟书的三弟,二弟曾鼎尊很小就夭折了,国藩兄弟故称其二叔。曾骥云,字高轩,比国藩大五岁,古时人结婚早,侄儿比叔叔大的也比比皆是。高轩婚后一直没有子嗣,曾麟书便将国华过继给二弟。
高轩的妻子也很是贤惠,可自打进门,便三天两头地生病,也不知听谁说,是她压不住白玉堂的地脉。曾星岗本不信邪,为了免去膈应,便在白玉堂附近,专为他们盖了处房子。或是心理因素,二婶的身子却是比先前好了很多。总归,都是曾家的孩子,大家还是亲一窝。
国芝跑来开门,见是二叔和六弟,没等国芝开腔,二叔便说:国华刚从县学堂回来,一定要先来见见大哥。
国芝告诉国华,大哥正在房间,国华二话没说,抱着怀里的油布包,便向国藩屋跑去。
二叔闻听,大哥竹亭还在家塾,便直接给爷爷奶奶请安去了。
国华,字温甫,比国荃大两岁,算来也十六岁了。他来到国藩门前故意咳嗽了一声,秉钰开门一看,见是国华,甚是惊喜。
国藩没等国华进屋,便上前一把搂住:“六弟!下这么大雨,怎么这时候回家了?”
“我刚从县学堂到家,想哥心切,就冒雨来了。”国华说。
秉钰见兄弟俩亲热,忙给国华倒了杯水,说道:“六弟,你们兄弟说话,我去奶奶屋坐会。”
“嫂子,我没打扰到你和大哥吧?”
“傻兄弟,大哥天天念叨你呢!快和大哥说话吧。”秉钰拿起斗笠出了房。
国藩拉着国华,相面似的端详着:“六弟,你和九弟长得越来越像了。”
国华腼腆一笑:“哈,我与九弟随娘。”国华随将油布包打开,“大哥,这是我写的几篇文章和练的字,带来给大哥过目。”
国藩接过一张张看着:“嗯,果真下了功夫。楷书横平竖直,堂堂正正。行书笔断意连,畅快淋漓。哈,可以送给大哥做字帖了。”
国华羞涩一笑:“大哥这么夸我,六弟真是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国藩感慨道:“两年不见,你和九弟的字都如此长进,大哥真是自愧不如。”
国华说:“九弟的字确实很有天分。每次见到我,第一件事就是和我比字。不缠着我写上十张八张,他是不肯罢休。”
国藩说了声“等下”,回身从书柜里取出几本书,交与国华:“大哥带给你的。”
国华接过翻了几下,不觉湿了眼眶:“大哥每次寄回的书和信,六弟都珍藏在枕边,每晚总要翻上几遍,不敢有半点懈怠。”
国藩拍着国华肩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不可偏废,此是大哥近两年来,最大的感悟。外面的世界只有亲眼见到,方知行万里路之妙趣。”
“六弟始终谨记大哥教诲,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国藩少有的激动,对国华道:“六弟,今日难得我们兄弟聚齐,你的文章先留与大哥,待我一个人时慢慢再看。我们现在去和其他兄弟一起聚聚。”
“嗯,好!”
国藩拉着国华的手二人出了房。
国葆和国荃正在书房倒弄雨水,国藩和国华说着话进来。二人忙迎了上来,三兄弟相拥寒暄了几句,国藩回头对国葆道:“葆弟,快去将国潢哥哥也唤来。”国葆应声出了书房。
国华留神看着墙边放的几盆雨水:“九弟,这是做什么?”
国荃转脸一笑:“哈,这可不能告诉你。”国华眼珠子一转,“雨水?研墨用的,是也不是?”
“行啊!看来,我这秘籍,已经失去保密的价值。”
国藩旁边呵呵一笑:“九弟,别忘了,国华比你大两岁呢。”说话间,国葆和国潢进了屋,国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