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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见荷香走来有意回避道:“啊,我还有点事。这里没人,你二人说会儿话吧。”没等二人回话,二喜便匆匆出了屋。
荷香和国荃对视良久。国荃开口道:“要坐下喝杯茶吗?”荷香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国荃凝视着荷香百感交集,荷香低着头,弱弱地说了声,“能陪我再去叉一次鱼吗?”
国荃仰着头将眼一闭,他竭力克制着眼泪:“走!”
前来客店看望国藩的同事一波又一波,他们个个表情肃穆,整个二进院围满了店里的客人和伙计。老板娘站在人群中苦愁着脸,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看来,曾爷是病得不轻。瞧,朋友都来和他告别了。”店伙计说。
“是啊,一连几天,看到很多当官的来。”一住店的客人说。
另位房客问道:“什么病啊?可是有些日子了。”
老板娘哀叹道:“唉,刚刚三十岁,真是可惜了啦!哎?细想想,也真是邪了门儿了!”
众人忙看老板娘。“你说什么?邪门?”有人问。
那老板娘说:“嗨,还是不说了,我瞎想的。”
店伙计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那天...母鸡上房?”
有人接话道:“什么什么?母鸡上房?怎么回事?”
店伙计说:“一个月头里,正是曾爷得病的那天,隔壁家的母鸡,飞上了他的房顶;这一定不是吉兆!”
老板娘说:“我们老家是有这么个说法,说,老母鸡上房,大不吉利!可谁也没验证过,难道真这么邪乎?”
又有房客说:“我们老家的说法,恰恰与你相反!说,鸡上房,鸡窝要飞出金凤凰!鸡站在谁家房顶,这房的主人,读书的不久就会中榜,当官的不久也要升官!”
众人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板娘哭笑不得地:“唉!你老家的说法更不可信!人都这样了……”
那房客说:“可也是。”
一伙计看了眼国藩的屋,和老板娘耳语道:“您不是要找他屋的人说话吗?快去呀!万一人断了气,咱这店还怎么开?”
老板娘照那伙计手背拍了一下:“小声点!没看外面站那么多客人嘛?本来大家都没在意,我这一说,万一吵吵起来,住店的还不全跑光了?我会找机会让他们把人抬走。”
这时,李文安和梅钟澍从前院向国藩屋走来,众人忙散去……
此时的国藩,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同僚和同年及朋友,围在床前默立着,大家如同遗体告别,难过而无助。
小岑独自坐在靠窗的椅上,他对着窗外,难过地不住地拍打额头。
李文安和梅钟澍走到国藩床前,痛心地默默地拭起泪来。吴廷栋看了眼国藩,向国藩的四个同事挥挥手:“各位请回吧,你们还有公务,大家都尽了心了。”
其中一个同事拿出个红包,递给吴廷栋:“涤生这里也没家人,这是我们公事房几位的一点心意,交与吴大人给涤生买些药吧。”
吴廷栋难过地摆了摆手:“药都用尽了……”吴廷栋难过地出屋,四个同事也哀伤地随其走出。
小岑突然发狠地打开药箱,拿出根三棱针走向国藩,他对着奄奄一息的国藩含泪道:“涤生,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小岑将国藩耳尖、耳背,手十指,足十指,大椎逐个放血,一滴滴乌紫的血珠被挤了出来。片刻国藩哼了一声,众人大惊。
陈源兖惊叫一声:“啊?他有知觉了?”
众人忙一起呼唤国藩名字,小岑对大家道:“他或许能听到,但说不出话。岱云,你带大家到我屋歇息会儿吧,霖生兄身子还很弱,不能久站。大家守在这里也是干着急,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李文安说:“也好,我和润芝去安排些饭过来,大家先到小岑屋吧,让涤生静静。”
小岑见人等走去,他来到国藩床边,为其进行点穴疗法。瘦弱的小岑,累得满头是汗。他大喘着粗气,拉着国藩的手边按摩边自语道:“你还没我大,心里究竟埋藏多少委屈,把自己压成这样。前不久,你还和我说,要接夫人和孩子过来,你怎么能就这样倒下了呢!你不说,离开家时,孩子才刚刚出生两个时辰!你不是时时都在想念儿子吗?!”
小岑说到此,国藩嗯了声,小岑一惊,忙扶着国藩肩膀摇晃道:“涤生?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你在和我说话是不是?”国藩再次嗯了声。
小岑简直不可思议:“曾涤生!你是不是真的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