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读?”
曾国藩说:“下次见面,我会将日记并前辈日记一同带来。不过,我的日记,已经断续多日,比起前辈实在惭愧。”
倭仁笑了笑:“无妨,读日记堪比读心。与人面对面,有些话倒是不易出口,日记里,无论他人还是自己,反倒是最真实地面对。以后,你不必称我前辈,我比你年长几岁,称我艮峰便是。”
曾国藩拱手道:“那以后,还请艮峰兄多多指教了。”
“呵,指教不敢,相互勉励,相互勉励。”
曾国藩遂将京城发生的一切,书信汇报给堂上老人。
爷爷曾星冈,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曾麟书念着国藩的信道:“您大孙子说,在镜海先生家,结识了倭仁、何桂珍、吕贤基,窦垿等理学方面的新朋友。并说,倭仁自向镜海先生问学后,即开始了学术的转向,弃王学而改宗程朱,已数年如一日在苦心修研。国藩抱憾说,与他们相见恨晚。”
爷爷捋着胡须:“嗯,有幸拜镜海先生为师,真乃国藩命中贵人也!我最忧心国藩在仕途上迈错了步子,耐不住清贫。”
曾麟书说:“爹,您等我念完!国藩说,他近日与竹茹先生等人,几乎天不间断,大家在一起,皆在谈修身和昌盛国家之事。并痛下决心,向前辈们看齐,努力改过,做一个没有瑕疵的完人。后面一句是我临行前要求他的。国藩还说:公务闲暇时,便会到何绍基公事房,向其请教习字。国藩断言,何绍基的字,必传千古无疑。”
爷爷乐呵道:“这孩子,真是疼在我心里,也甜在我心里。”
曾麟书说:“爹,国藩如此发奋,不正是您所希望的?”
爷爷说:“谁家老人不希望自家孩子出息。可,国藩从小身子就弱,一个人在外,除去整日忙公务,又要分身学理学,又要习字写文,还要督学弟弟,照顾一大家子吃喝。眼看,孙媳妇又要产子,我担心,国藩那小身子板会不会受得住。”
曾麟书说:“爹,国藩那边您不用操心,我从京城回来,便将秉钰有喜的事和他娘说了。上个月,本县的陈玉林去京办事,我已托他将孩子的小衣服,连同泽儿的全带了过去。想必国藩也快收到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老家刚刚念叨陈玉林,这边张升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有位陈姓先生,说是老爷同乡。”
正在书房习字的国藩忙对秉钰说:“定是玉林大哥到了。”国藩说着忙随张升来到大门口。只见门外站着陈玉林和一堆行李,国藩忙上前热情招呼:“啊,您是玉林大哥?”
陈玉林文弱地一笑:“涤生兄弟,在下正是陈玉林。”
国藩忙指着身边的秉钰介绍道:“啊,这是内人。”
陈玉林向秉钰施礼道:“弟妹安好!”
秉钰嫣然一笑:“哈,玉林兄一路辛苦,快快请进。”
张升和国藩帮着将行李拎进院里,国藩对张升道:“行李先放在客房。”一行人进了客房,国藩忙让座:“玉林大哥,快快请坐。”转脸对张升道,“啊,你去安排些饭菜,顺便让王婶上茶过来。”张升应声出了屋。
玉林忙客气道:“啊,不必麻烦,我还不饿。”
秉钰说:“玉林大哥不必客气。早两天,就收到家里来信,没想到您这么快。”
陈玉林说:“路上走了五十多天,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真是千山万水啊。”
曾国藩呵呵一笑:“你这还是快的呢,我几次都是八十多天才到。不过那是冬季,路上比较难走。”
王婶端着茶盘上,为三人一一上了茶,对陈玉林道:“先生,慢用。”陈玉林拘泥地欠了欠身子,“啊,多谢。”王婶淡笑一下,走出了房。
曾国藩试着打问道:“玉林兄此次来京?”
陈玉林忙说:“愚兄不才,道光十七年我中得举人,因家境原因,未能赴京赶考,便在乡间教了几年私塾。此次下了狠心,决定来京边求学边等来年会试。”
曾国藩惋惜道:“哦,实在是可惜了!去岁和今年两届会试,今年是恩科,你都白白错过。下届会试要待三年以后了。”
陈玉林顿了顿:“如有可能,希望在京找份教书的差事。既可糊口,又可得到学习和等待的机会。”
曾国藩说:“如此说来,玉林兄早有了安排?”
陈玉林摇了摇头:“我在京举目无亲,只是想自己出来闯闯,碰碰运气。”
国藩和秉钰对视了眼,各作反应:“这么说,玉林大哥此番是贸然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