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秦晚醒来时,天已正午,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并不觉得寒冷,不过身体各处遍布摩擦抓挠的伤痕,隐隐作痛。谷中一大片草地被他翻滚辗压得一片狼藉。秦晚坐起来,掐了掐脸,努力回忆曾经发生的事情。
“我没死!”,脸上传来痛觉。他随即慢慢坐起身,眼睛扫向右侧肩头。肩头起有一圈可怖牙印,一直环到腰侧,自己的确曾人入蛇口。周围静悄悄的,大蛇已不见踪影,求生本能让秦晚迅速后退,他抬头看向大树,树洞像一张巨口,里面并无动静,再往上看,秦晚惊讶地发现,树上两个枝丫交叉的地方,竟然坐了一个人?
他立时大窘,自己上下并无寸缕,赶紧捂住下身。眼前这人也不知何时来的,身上灰不灰青不青穿着一件道袍,头发挽了个髻,上面插着一支木钗,相貌古拙看不出年纪,一双眼睛却乌亮乌亮地盯着自己,嘴边似乎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这道士两只脚轻松地悬在空中交替晃悠,朝他扬了扬下巴,“哟”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秦晚狂羞,捂着身子扭到树影下,刚待说话,嘴里一团泥土把他呛得大咳。他之前发作时,也不知狂吞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时连本带利,一股脑咳吐起来。他想到一事,也顾不得满口泥沙,含糊不清地说:“这……树洞里……有……大蛇,咳咳,可能出去觅食了,咳咳,前辈快走。”
“哦,你是说小黑吗?”树上传来一把和年龄不太相称,显得挺精神的声音。“没有走哦,我给了它一粒换骨丹,吃完回家睡觉了啦。”一个葫芦扔至身边,“这里有些水,你要不要喝点?”
“多谢前辈!”,秦晚正干渴,他一手捂住身体,一手捡起葫芦,先是漱了漱口,这才痛饮起来。喝完水,道人又扔了件长衫过来,秦晚又道了声谢,把长衫穿起,终于没有那么尴尬。
长衫居然颇为合体,他低头一看,当即楞住,略一回忆,竟是去年自己去参拜真君道场时布施的衣物。秦晚再抬眼看对面这位悠然翘着脚坐在树上的道士,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此道士正是那晚蜷在板凳上睡觉之人。道士笑嘻嘻地跳下树来,笔直站在秦晚面前。秦晚疑惑,问道:“那守树大蛇,既有名字,难道是前辈的灵宠吗?”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它都还没换形,笨得要死,我才不要呢,给它起个名字,大家关系近些好谈生意嘛。”
“生意?”“我用换骨丹从它嘴里把你换下来了啦。有了这颗丹药,这畜生百年内若是无人讨伐,应该可以顺利化蛟,大赚了一笔呢。倒是我这丹药,本来打算弄只化型宠物玩,亏死人了!”道士一副心疼肉痛的模样。
秦晚惨然说道,“前辈为了我这副残躯,花费宝贵丹药,秦晚足感大恩!但是在下身负绝灵之脉,气血蒸腾,随时早夭,只是不忍陨落父母身前,让他们难过,特意来这里借大蛇寻死。前辈这次虽救了我,我迟早还是要病发而亡,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他把自己如何经历测脉偷果、求归云宗搭救不得,无奈下留信父母入山求死的事向道士讲述了一遍。
道士眼睛一鼓:“本天师像是个做无用功的人么?”
他摇头晃脑,口中絮絮叨叨:“所谓人体经脉,犹如河床堤岸,河床宽阔则川流浩荡,堤岸高固则恶浪不兴。绝灵脉嘛,河床浅平,堤岸缺漏,任是华佗扁鹊再世,也只有大眼瞪之,小眼藐之,什么医术也是枉然。”
说到这里,他胸口一挺,“不过,越是麻烦,本天师就越是兴奋。先前我用我净明道法决引动本源真火,压制它沿你经脉焚烧,这火虽然霸道,但却是本天师精元所化,暗藏生机,有那重塑之功。所谓野火烧荒,春来又生万物,道法精微,天师大慈大悲。你若是知道厉害,速速趴下磕十个八个响头哄本天师开心,我未必不能给你做完这场造化。”这道人眉飞色舞,越说越得意,哈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秦晚是聪颖之人,这时如何不知道自己已被面前这个自恋狂所救。他既有神通蛇口夺人,之前那烧遍自己全身的火线,想必就是“真火塑脉”了。他心生灵感,当下恭恭敬向道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说道:“弟子秦晚,叩谢真人救命之恩!真人消耗精元为弟子重塑经脉,恩同再造,秦晚虽然鄙陋,也有结草之心,若真人不嫌我命运乖蹇,我愿奉真人为恩师,终身侍奉,此生不渝!”
道人听到他这么一说,更是喜笑颜开,“哎呀哎呀,你真懂事,不用我开口就知道要拜师。去年你见我单薄送衫于我,我很高兴,你说要修那入世之道,更是对我胃口。那些什么狗屁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