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帮手的人,此刻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老佣人,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现在家里的这种状况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手了。
从前父亲得势的时候家里门庭若市前来探望拜访的下属络绎不绝,各种礼品大包小包往家里搬殷勤的不得了,好多价格昂贵的燕窝海参鹿茸母亲舍不得转送都炖给她吃了导致她小学就比班上的同学健壮并且过早发育,四年级就来了大姨妈,为此她经常埋怨家里的优越富裕,对那些踏破门槛的下属嗤之以鼻,羡慕班上家境贫寒瘦弱苗条的女生,父母对此总是笑呵呵地说,小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身体好了学习才能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后来她在国外留学期间看过一篇报道说一碗鱼翅的营养价值基本等同于一个鸡蛋,当时她就哈哈大笑起来,这究竟是对谁的讽刺?说来也怪从小到大她的体质都比同龄人强,连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小灾都少有,这还是要感谢父亲那些常常上门的下属的功劳。
在父亲退位后,家里就门可罗雀了,为此父亲常常唉声叹气,接受不了人心的极速转变,她和母亲常常用“人走茶凉”安慰父亲劝他想开一点,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没有人能辉煌一辈子,好在父亲生性乐观豁达宽以待人,不久后冒出一个擅长献媚的周子麒,此人出手阔绰又虚心受教极大地满足了这个过气老领导的面子和虚荣心。
一想到父亲从前对周子麒的厚爱冯琳的心竟也平和了下来,原来看走眼的不只她一人,他和父亲曾经的下属们如出一辙,眼见父亲落难了,个个都避之不及。在周子麒那样的人眼里,她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他们的感情不过是他演出的一场戏,真正入戏的只有她们一家人,而有的人既是舞台上的演员又是看台上的观众。
冯琳拿出手机给兰姨转账,永远不能和雇佣关系谈感情,人家出来做事就是为了赚钱的,没有钱亲戚都不见得认得你更何况是外人。
冯琳含含糊糊地说:“这里有劳你了,这是给你加的工钱,双倍的,不,三倍,还有你垫付的钱把收据留好到时候一起给你,我爸那——我得赶紧去一趟。”
她紧紧握住兰姨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了些博人同情的话,有时候打打感情牌也是很管用的,即使知道钱买不来真心她依旧希望兰姨能看在五年来朝夕相处的份儿上给母亲多一点点悉心的照料和关怀。
这天为了病重的母亲她跟兰姨的交流比过去五年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她过去从没好好正眼瞧过兰姨,印象中她总是穿着老式的衣服梳洗得干净利落,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临时拜拜佛脚也聊胜于无。对于没有感知的人再大的痛苦都不算什么,在医院陷入沉睡的母亲现在是安全的也是幸运的,有兰姨看护她才可以放心去处理父亲那边棘手的一切。
冯琳和公安机关预约的探视时间是在第二天,办完一应手续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个久违的现已空荡荡的家里,她记得去云南前父亲还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为她饯行,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在接受调查了,冯琳丝毫没有感知到父亲是故作的轻松而背地里早已焦头烂额。
外面是艳阳高照的三伏天,她身处家中却感到蚀骨的寒意,这套市中心360平米的大平层早已暴露了父亲的徇私枉法,曾经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温馨的家此刻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厌恶,尤其是在她从云南回来以后。这个家太大太招风惹眼,如果不是母亲当年的虚荣和固执己见,以父亲的韬略定不会冒险买下这套住宅,一想到往后只有她和母亲二人住在这套曾经留下三人美好回忆的房子里她就有难以言喻的心酸,随即做出了决定,她要卖掉这套登记在她名下的房产。
楼下的房屋中介连绵成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澄市的房屋超市火爆到比生鲜超市还要多,难道澄市人光靠啃房子就能过活了?房地产行业的火爆带动了整个金融链的火爆,随便抵押一套房产就可以贷出大笔的资金,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是富豪,每个人都在享受这场资产溢价带来的狂欢。
冯琳身为银行的信贷客户经理对楼市的行情早就烂熟于心,房产的评估价并不能完全用来度量房产的交易价值,房产的交易价值最终还是取决于地段和流通性,有价无市的房产哪怕是在这个群魔乱舞的狂乱时期也普通存在,但不包括她的万达公馆,一环内的高档商圈加学区。
每家房屋中介都是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在得知冯琳是挂房出售的卖家后几个中介员工热情地邀约她到里面的小洽谈室里密谈,还周到地为她奉上了茶水,显然这个小区的房子已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这是一个成熟的卖方市场,房子的居住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