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门口徘徊许久犹豫许久,最后依然决绝地带着满脸的泪痕离开。苏默默知道她接下来的打算,她好想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告诉她,你不该绝望,你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就是你全部的希望。你还有一个早点摊(她根据资料里苏琴在1996年6月办理的《澄市餐饮人员健康证》做出的推断),一个你可以赖以为生的饭碗,只要你勤劳努力地活下来,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千万不能寻短见。
那个女人似有所动,待到她转过头来竟然是一张和米心旸一模一样的脸,苏默默吓了一大跳,抓住她的手更不敢松了,只听她悲愤地说了一句:“我想活,但活不了,他太狠了太狠了,我只有做了鬼才能报复他。”苏默默死命地拽住她,大喊着:“旸旸——不要啊!”可最后她还是像一阵烟雾一样地消失在了她眼前,而自己的手早已紧紧地握成了一个实心拳头,她气急奋力地挥舞着拳头竟一拳砸在了自己脸上将自己砸醒,她刚刚竟趴在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这样荒诞的梦。
苏默默惊得一身冷汗,整个人似在半梦半醒间,她的目光再次被桌上相片中的女人所吸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灿若朝阳毫无幽怨之色和梦中的女人极不相符。苏默默幽怨地哭了起来,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感受到了苏琴隔着二十载的光阴向她传递的悲伤。苏默默对着相片说道,我不是苏默默,不是你的女儿啊!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苏默默一看是米心旸来电吓了一跳,迟迟不敢接电话。
她眼睁睁地看着桌上的手机有节奏地震动着,但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只能呆若木鸡地望着凌乱的桌面和亮着光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不响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间隔不到半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她在手机震动的第一声就接通了电话但是没有出声。
“米心旸?”电话那头的米心旸提高音调问。
“你搞什么鬼?”苏默默的声音流露出严肃的阴森感,这通电话将她彻底从那个不快的梦中带回,这一刻她才真正苏醒了。
“逗你呢,以为叫你米心旸你会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苏默默理直气壮。
“最近我常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你才是米心旸,而我是你,你说奇怪不奇怪?I am me, but I am another me .你确定你不会是我吗?我怎么总感觉我是你呢?”米心旸半开玩笑地说道。
“阿尔兰波就是一个疯子,你也疯了吗?”苏默默一本正经道,米心旸瞬间陷入了沉默。
几天前米心旸才把易卿的母亲送到北京市殡仪馆见了易卿最后一面,经过入殓师修饰后的易卿越怕显得瘦削苍白让人心生怜惜,唯有嘴唇朱红,黑色的长发搭到肩膀两侧,这和她们印象中的易卿完全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米心旸乍一见到还心生畏惧。“卿姐是头部受到撞击去世的,面部有淤青,所以才画得特别白。”苏默默对米心旸耳语道。米心旸望着易卿的遗体努力地回想着她生前的样子,她实在无法把那个出类拔萃的白族美女和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尸体联系到一起,她总感觉易卿是偷跑到什么地方滑雪去了,而不是死了。
没有孤儿寡母分离的那种歇斯底里,易卿的母亲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别人都以为她已经经历了最初得知女儿噩耗的精疲力竭,只有米心旸是全程目睹了她的文雅和好修为,其实从一开始易卿母亲的反应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意外,苏默默还担心她承受不了特意派米心旸赶过去照应,只有米心旸心里清楚其实她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
整个道别仪式都异常的静谧,行里来了几位领导和南城支行的同事操办一应事宜,本来马思远该出席的,可由于他请了事假无法参加。易卿从领导口中得知马思远在行领导面前隐瞒了出境的事实,那说明他的因私护照没有及时上交,好在行里很多人并不知道她和马思远的关系,在同事面前她也绝不会主动提起马思远,就像不认识和这个人毫无关系一样。那天也是米心旸和苏默默的久别重逢,只是忙于办正事再加上几位行领导在场,俩人不便多说什么。易卿火化后,米心旸负责护送易卿母亲回云南老家,苏默默有公务在身就和行领导一起回了澄市,没有送易卿最后一程是苏默默心头的一件憾事。
“易阿姨还好吧?”苏默默转换了柔和的语气,使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怎么可能好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她倒是挺平静的,我找到她家里去的那天她就料到出事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最坏的那种。卿姐从来不会那么久不和她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