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走停停,大概三四十处。河改道新流经所在,有山体阻挡狭窄之处,她用神力劈开。”
“小道童和我都震惊不已,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在神女峰上,她说,刚刚记录的位置就是今后河水将要溃堤所在,让我其他地方不用管,只要把这些地方挖开加固即可。”
“我问是不是今后河水就永世无虞了,她说,如果没有人为因素、十年内河水将不会再侵扰百姓,十年之后,她也不知道了。”
“说完,她就同道童进入一间庙宇中,我想追上去问为什么十年之后不行,却突然头昏眼花、脚下不稳,昏了过去。”
“再醒来,仍然趴在书案上,手中还握着笔管,墨汁滴在了奏折上。”
“我以为是一场梦,但发现案上放着梦中我写着地址的一张纸。”
“后来,我还走访了几处梦中停留之处,果然发现了那只剩半截的树木。”
“有两处开山之处,问了当地的村民,说这是在几日前一瞬间倒塌的,大概是河水浸松冲刷底部岩石导致山体崩塌。”
“贤弟,你说有这么巧的事吗?”王泰又喝了一杯,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问道。
刘信摇了摇头,“你所说的神女峰我倒是知道,曾经还去游览过,传说是西王母之女瑶姬下凡助大禹治水,之后化身为石。”
“王兄,我看是神女见你日夜操劳,精诚所至,来祝你一臂之力了。”刘信举杯庆贺。
王泰听后没有予以置评,他脑中还有后半截没有说。
恍恍惚惚中,他隐约听见小道童问道:“娘,你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能装神弄鬼?”
“胡说,皇家的事,能算装吗?那叫上天显灵。”仙女训斥道。
“娘,人为什么会死?”小道童的声音有些沮丧,似乎在害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多看看河里飘着的,山野里躺着的这些人吧。以后你能接触到的,就只有一串串没有任何感情的数字了,他们在史书中只有一个字——‘人’。”
“那娘以后也会老吗?”
“会。”
那个小道童,长得跟当今皇上一模一样。
哪怕在好友面前,王泰也不敢把这些说出来,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是小道童?
而神女怎么还会有一个儿子,如果神女不是神女,她又哪里来的神力。
无论哪个说出来,要么是对神仙的大不敬,要么是对当今天子的大不敬,不管刘信能不能信得过,隔墙有耳,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喝,今日你我一醉方休。”王泰再次举杯,与刘信碰杯后一饮而尽。
......
京城,月夜,丞相府。
一只野猫轻轻地蹦上了书房的屋顶,她轻轻地扒拉开一块瓦片,透过瓦片缝隙,屋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相爷,我们忙了这么久,就这么算了吗?”长史问道。
“我也没有办法,主上说让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吴敏章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对方说道。
“如果不趁他立足未稳之际行动,以后恐怕......”那人担忧道,“况且他现在气势日渐隆盛,当断不断今后恐怕反受其乱呐。”
吴敏章淡然笑了笑,“我何尝不是跟大伙所虑一样,只是主上发了话,还请大伙稍安勿躁。”
“相爷,你说主上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长史突然问道。
吴敏章沉吟了一会,“有一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耐心等候时机吧。”
目送长史离开,吴敏章对屋外叫道:“元朝。”
“老爷。”
“今天见到小猫了吗?”
“回老爷,没有。”
吴敏章摆摆手,走到窗边,双手扶住窗棱,抬头望向了半空中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溪轻轻把瓦合上,沿着屋脊从一个屋顶跳到另外一个屋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寝宫,宋溪躺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若华听在耳中,代入一番,感觉像穿在签子上的烤肉,上面来回翻滚,底下在不断烘烤,不禁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太多了,都不知道说哪一桩才好。”
“想的次数最多的。”
“若华,假如你有一个朋友,他把你忘了,怎么样才能让他再次想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