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仅仅眨了一下眼睛。
身处在地底深处,帝国最后的要塞里,没有人知道,地表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只有每天接连不断的运下来的伤员,证明着这个行至穷途末路的文明还在奋起抵抗。
帝国已经没有多余的医疗资源来救治这些失去战斗力的伤员了,从战场上将他们救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弑神者的实验需要更多的样品。
一开始,景昭还有些反感,可到了后来,他也开始变得麻木,每当看着那些残肢断臂的伤口处焦黑的疤痕,他甚至觉得,彻底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毕竟,这个帝国,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现在,支撑着他还能站着反抗的,只剩下一腔扭曲的执念。
“生存并非文明与生俱来的权利,而是自他诞生起,便被赋予的责任与使命,从帝国放弃这一使命时起,我们,就已经灭亡了。”
当那位在末日中举起旗帜的皇帝质问约德,为何要如此终结这些为帝国死战的勇士时,约德这样说道。
……
房间里的孩子已经消失了大半,从最开始的一天一次,到后来的一天两次,一天三次,每一次,景昭都用着一样的谎言将他们送到那个埋葬着几百个孩子亡魂的灾厄之地,那个存放着帝国最后的意志的房间。
景昭不知道第几次回到这个房间,从始至终,房间里都安静无比,就算是他走进来,那些孩子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随后又各自低下头,盯着地板发呆。
不过,一个年纪还要比其他孩子要小的孩子除外,他在看到景昭后,抬起小短腿就跑到了景昭的身边,随后什么也不说的攥着景昭的裤子不松开。
“小朋友,糖果昨天就已经吃完了哦,所有今天没有了。”
看着那个小男孩失落的眼神,景昭蹲下身子,怜爱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孩子的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游戏机,漆黑的屏幕证明着它早已失去了电源供给,但是孩子还是将它紧紧的抱在怀里,不管是做什么,也绝不松开。
因为,那是他的哥哥姐姐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恶魔也会有怜爱之心吗?
当看到这个接连失去哥哥姐姐的小孩子,抱着游戏机畏畏缩缩的靠近自己的时候,景昭这样对自己问道。
景昭的答案是——不知道。
但他知道,还能让自己与恶魔划清界限的,只剩下与这些孩子立下一些约定。
看着小男孩的面孔,景昭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一眼就识破自己谎言的查理。
今天早上,他刚刚被景昭带到实验室。
和那个第一次参与实验的小女孩一样,查理同样选择了最后一个进去,同样说着“不答应就不会进去的话”,向景昭提出了一个请求。
景昭有些好奇,因为在这些天里,这个叫做查理的孩子从来没有接近过自己,每次看到自己,也会带着他的弟弟飞快的躲进角落,尽可能的远离景昭。
然而现在,他却主动拉住了自己。
“瑞德的年纪太小了,我要是不在了,就没有人能够照顾他了,所以,就算你是一个骗子,我还是想要说——可以帮我多照顾一下瑞德吗,一点点也好。”
“好,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骗子?又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将你弟弟交给我?”
景昭点头答应了查理的要求,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你也有过和我一样的过往,你就会明白的,至于为什么相信你,因为我在你的眼里,还看到了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东西,既像悲伤,又像忏悔,所以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苦衷,毕竟是在这种时候,我能理解的。”
查理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非常老成的样子,越过景昭,大步走向实验室。
“哦,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
半步踏进实验室的大门,查理突然转过头,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扔给了景昭。
“这是我留给瑞德的,你可别自己吃了。”
自己吃?
哈哈哈。
景昭摇头轻笑,他已经不配去吃这种可以带来快乐的东西了。
思绪回到现在,景昭再次看向小男孩。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景昭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对这个孩子晃了晃。
“我叫瑞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