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姳哪里知道难民营里的夏国人是如何作想的,她只知道,这一个个炮弹及手榴弹,炸开的火花,便如同开在她心间。
她从不知晓,炮火声是如此悦耳动听。
只要是炸响在桑国兵周围的炮弹,都是让人赏心又悦目。
被炸为废墟的建筑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旗帜,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
这么快就投降了吗?
果然啊,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觉得痛的。但自己若是伤了一丁点儿油皮,却是如此地难以忍受。
曾几何时,夏国人不曾投降过吗?
陵城内甚至有一些夏国百姓,在桑国兵进城时到城门处围观,夹道欢迎。可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是冰冷而又无情的刺刀。
多少苦于战争的百姓,死在了战争结束的那日,死在他们以为和平到来的那日。
沈姳权做不曾看见那只投降的白旗。她手下动作一刻不停,一颗颗的手榴弹炸响在了陵城城北。
手榴弹声中间或传来几声炮弹声,沈姳乐在其中,半点儿也不觉疲惫及乏味。
待到日落西山,天际的最后一道光也消散了,她才扔下自己手中的炮弹结束了这一整日无休止的轰炸。
沈姳驱动宝靴平稳落地,她在废墟边缘降落,观赏了片刻自己这一整日的杰作,才拍了拍手,打道回府。
一路上,再也不曾遇上桑国兵,她打着手电筒,躲避着路上的尸首,一路跑跑跳跳,回到了教堂。
今日,是她在狗子这个位面以来,心情最是舒爽的一日。
原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这般恣意快活的一件事啊。
马里奥神父和安德鲁竟一直等在教堂门口。他们见沈姳出现在教堂外,忙打开铁门。
“城北的轰炸……”马里奥神父不知该从何问起。
沈姳自是也不知如何作答。
像马里奥神父这般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者,想来是不喜欢用炮弹轰炸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的吧。
该不该承认?沈姳的脑子里电光石火间,想了好几个答案。
“有我的手笔。”沈姳说得有些客气。
何止是有她的手笔,这场轰炸,根本完全就是她的手笔。
马里奥神父闻言,久久不语。
沈姳见状,心里有些不确定马里奥神父的立场。她看着马里奥神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神父可是不赞同我的行事?”
出乎沈姳意料的是,马里奥神父摇了摇头。
“如何行事,你自有定夺,我本无意多加干涉。”马里奥神父的口音,沈姳至今都听不惯,“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都没有“只是”出所以然来。
就在沈姳以为他终于要开口之际,他终究只是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果然如沈姳所料的那般,马里奥神父嘴上不说,但他是无法苟同沈姳的做法的。
两方人马,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杀与轰炸,对马里奥神父而言,都是不可取的。
可沈姳是听劝的人吗?
她明显不是。
晚间跟狗子在小房间里将就了一晚,天才微微亮,她就叫醒狗子,又如昨日一般交代了一番,出了教堂的大门。
这一回,她不用宝靴飞行,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街道上一片荒凉,只有一些无处处置的尸体。沈姳一路往城北而去,路上,她看到了零星几个夏国人在外面行动。
这大概是一些没找到安全区,躲藏在自家隐蔽之处的百姓。他们因着这一场祸事,警觉得很,见沈姳从远处走来,他们都早已避到一旁,探头小心观望着沈姳的动向,脚上蓄力,预备随时逃命。
沈姳没去理会他们,若是接近他们,好不等她动作,只怕他们已如惊弓之鸟般,早早逃命去了。
她自顾往城北而去,走到了天光大亮,才看到一片废墟。
昨日轰炸的,便是此处了。
沈姳围着废墟,慢慢地走着。昨日轰炸的范围不小,沈姳这一走,便是一个多小时。
她在外围看了一圈,又驾驭宝靴到废墟之中看了一会儿,果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生还的桑国兵存在,心中忽而五味杂陈。
这算是报仇了吗?
她看着一处废墟中隐约可见的残肢断臂,那尸体上穿着的是桑国兵的军服。
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有一些卫道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