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道消……”
锋芒的光辉随着挥舞的两剑划过空中。
两泊血洒在地上,倒在脚跟前的,一个老人,一个姑娘。
看见这一幕,仲仁平的眼神却越是冰冷。
道心不可撼动,倘若还没到这种程度,那就封锁自己的情感,以免被抓到破绽。
踏过两具尸体幻象,他一脚踹开了门,极其灰暗的室内,却是一张正对着门口的床铺。
很少有人家会这样摆床,看着“鬼故事”里的布置还有年代,就更加不可能了。
门是出入的地方,不管福祸、阴阳、喜哀都从这过,所以古时的门也叫阴阳道,而床是每天阴阳相交之时上去或起来的地方,和阴阳道相和。
这种布局,是最容易被鬼勾了魂去的。
倒是附合现在这大鬼想要吞吃魂魄的场面。
床榻上是长满了灰暗霉斑的宽被,并不厚实,在这样的冷天说得上是单薄,看不清蜷缩在其中的身影,只能看见半个伸出来的脑袋,可是也只到额头。
黑色的长发从被子下摊出,从床沿垂下,铺满了整个床榻,甚至床周围的一小块地上也全都是这样扭曲杂乱的黑色。
发丝的末梢在微微颤动着,就像是猎食者感知猎物和危险的感官一样。
所以现在,这些触手都微微指向进门的人。
“人死了,你也已经转世轮回去了,可是你的执念却还留下来害人……迟来的正义无法弥补遗憾,就像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也无法平复你的执念。”
这是无法反转的悲剧,而化作鬼的执念,也注定是一场无用功的胡闹。
可鬼并不会听这些,它本就是一段破碎的思绪,无法思考,只是本能的完成着它的“使命”。
床上还躺着的两只小鬼爬了起来,它们在头发的控制下,像是凌空的木偶,被丢着扑向了仲仁平。
仲仁平故技重施甩出符,可是控制着小鬼的是头发,而不是小鬼,僵住不动的它们依然被丢过来,他连忙又是一剑横挡之,但是却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硬物撞击。
啊!小鬼被剑锋划开了青黑的外皮,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婴儿惨叫,而与此同时,床上的被子下也传出了女人惊恐悲凉的哀泣。
要想脱离鬼地,就得把支撑这里的鬼干掉,哪怕只是在伤到一次也可以。
拔腿就上,仲仁平丝毫不留情的跳上前去,剑锋直指床榻。
从双子符的感应来看,有个魂魄正从屋后朝这边奔来,是鲁余杨。
先前那幻象,鲁余杨很可能已经被鬼迷惑了,如若他为大鬼当挡箭牌,仲仁平就施展不开手脚。
他在这里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而且鲁余杨也是。
看剑!
剑光,是比无情的眼神更加犀利的东西。
“不要!!!”听见动静的鲁余杨万万没想到,当他从屋后的灶房里冲出来时,看见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那闯入屋中的歹人身后,敞开着的门外铺着的,是刚刚离开的老婆子还有她家姑娘的尸体,而床前的地上,他刚刚出世的两个孩子,脱离了襁褓,滚落在地上,鲜血从它们幼小的身体上的伤口中不断流出,撒了满地……而歹人的剑,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中刺进了床上的妻子体内!
血从被子里渗了出来,虚弱的妻子似乎奋力的挣扎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没了动静,血液顺着床边的发丝流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和孩子们的鲜血混在一起。
鲁余杨整个人都因为莫大的震惊和那不真实的景象而感到浑身僵硬。
前一刻,他还下意识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只能像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站在那里,不断的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是自己深夜未眠,疲惫了。
可是地上流淌的血,孩子的血!妻子的血!!却好像活过来一样,向着他这边流来,直到漫过他的脚底,将他包围。
呜咽声,在脑海中响起,仿佛是在向他哭诉着……忽地,他又看见门外,着起了大火,明明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可是却都盖不住熊熊燃起的大火…村里的大伙惨叫着,被闯入村中的山贼追赶着,杀害着,而那个杀害自己妻儿的歹人,还站在那里。
愤怒,以及由悲伤转化而来的更多的无止境的愤怒,瞬间吞噬了鲁余杨的内心。
“天杀的山贼!!!我和你拼了!!!”举着灶房里的刀,他驱使着干瘦的身子冲了上去,拼尽全力挥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