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她们,连一向看淡名利的陆夫人心里也惘惘的,会客回来她便坐在自己房内出神……
红桃泡了盏新配的茉莉花茶,用磁石小托盘托着进来,说这是专门命人去龙泉山上取了山泉水来冲泡的,以往这时候陆夫人必会迫不及待饮上一口,细细品咂,然今日却只叫她:“放着罢!”
红桃纳闷地望了陆夫人一眼,应了个是,放下茶水自退出去。
不一会儿薛妈妈进来,见那茶水仍是端进来时的样子,已放冷了,便上前来道:“太太晚饭想吃什么,老奴叫底下人做。”
陆夫人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做两道荤上来罢,待会儿叫老爷过来。”
薛妈妈应是下去。
酉时三刻,陆润生下值回来,立刻被迎进了重霄院。
陆夫人命摆饭,很快饭菜便端上来。
陆润生掀帘进来,看了眼菜色,有他爱吃的杏酪蒸羊和笋焙鹌子,很是满意,这便去净面盥手,预备用饭。
陆夫人一面亲自布菜一面道:“今儿盛家小郎君过来了。”
“哪个盛家小郎君?”陆润生不以为意,从红桃手中接过一条干净清爽的巾帕擦手,边擦边往饭桌上来。
陆夫人道:“便是安阳县主的娇儿,骠骑将军府的少将军呀!”
陆润生神色微变,将巾帕扔给红桃,撩了袍子在上位安坐,“他来做什么?”
“料想是为六姐儿来的,”陆夫人布好菜后便在傍边坐下了。
随即陆润生屏退了侍女,这才问道:“怎么是为她来?”
“一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而来,你说是为什么事呢?”陆夫人瞟了陆润生一眼,侧过身去独自郁闷。
玉菡将要嫁进侯府,连茵茵这样还没及笄的也有盛家小郎看中了,自己女儿玉菁,却要下嫁给那样的人家,想想陆夫人心里又不自在了。
陆润生却想到另一层,他拿过汝窑青瓷酒壶来斟了杯酒,而后端起酒杯缓缓地喝下,待酒杯放下,他便做下一个决定,“往后他再来,不许茵姐儿去见他。”
“怎么?”陆夫人不解。
“你别管,总之我们不与盛家结交就是了,”陆润生道,说罢捉起象牙筷子开动,与夫人说起今日衙署内的趣事,陆夫人也就不再提此事了。
他如今既选边站了五皇子,自然不能与八皇子的人再有所牵扯,盛芸是八皇子的外甥,往后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做亲家便更大可不必了。
时下朝中很有些见风使舵的人,有或是安逸求稳的,拿女儿同这一派结亲家,又同那一派结亲家,押注一般,不会大输,也不会大赢,只求在激烈的储君之争中存声,陆润生为如此行径不耻,自也做不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接下来一个多月,果然盛芸又登了两回门,陆夫人依陆润生之言,好好款待了他,但他要见茵茵,却是不能的,不是“昨儿吃坏了肚子,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就是“今儿同她姐姐去南山寺拜佛去了,想是要傍晚才能回来。”
盛芸是个熟谙世故的,也知陆夫人的意思,那以后便没再来搅扰了。
五月初,玉菁和赵臻过了大定,那以后她更不常出门,日日不是在房中绣喜服,便是向陆夫人学管家,极少与姐妹们闲谈取乐了。
而玉菡与林立峰也过了小定,一切顺当,唯一不好的是听说当晚林立峰便去了怡红院喝花酒,替个红倌人赎了身,要领回家去做通房,叫宣平侯喝止了,此事传到陆润生耳朵里,次日下朝后他便约了宣平侯在午门外说话。
宣平侯自然不认,说绝没有这样的事,“我儿若敢如此,我这个当爹的头一个不答应,你家女儿嫁过来,我定当我亲生女儿一样待,那孽畜敢对她不好,我便家法处置,陆兄大可放心,”说着,甚至还在商定好的聘礼上又加了两担,另外还许诺一定请礼部堂官来为他们主持婚礼,给足脸面。
如此,陆润生才罢了。
而这些事众人都瞒着玉菡,因知她的脾气,生怕她一不高兴像上回一样茶饭不思,弄得形销骨立,作出大病来。
之后便是那怀章了,他殿试失利,由原先意气风发,到后来不肯见人,近来又教二房李氏讽刺了两句,心情更郁闷,于是便窝在自己房里,饮酒弹琴,不务正事,与两个美貌通房寻欢作乐,夜夜笙歌。
后邱姨娘怕儿子沉迷酒色,把他那两通房挪去他处了,他与母亲生了一场气,后又与怀民出去各花楼厮混,自为怀才不遇,一味作些淫词艳赋,讨好佳人,彰显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