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确实已经来临了,夜晚起了好一阵冷风。
林夕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清瘦的脊背像久旱的月季花瓣,遇上了及时雨后渐渐舒展。
她站了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发软的腿脚也在逐渐恢复力气。
季怀谦眼里有微薄的情绪翻涌,却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想要扶她的手。
林夕抬起头时却猝不及防和季怀谦对视,才想起问他:“怀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以为季怀谦还在江城待一段时间,不会这么快回来。
季怀谦上前一步,轻轻将林夕鬓边的乱发拨到脑后,嗓音温柔:“刚从江城回来,只想着马上见到姐姐。”
离得近了,季怀谦便发现了林夕眼下突兀出现的淡淡青黑,这并不能掩盖她的美貌,只是平添了一种病态的脆弱感。
漆黑的街道,只有前面的一盏明灯,季怀谦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落在林夕身上,无形地笼罩着她。
季怀谦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林夕隐约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些暗沉深意。
耳边的银链蓝钻在路灯下灼灼生辉,他温润如玉的面容逐渐和舞台上的鬼魅模样融为一体。
他眨了眨眼,那种神情又消失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如水一般的柔情。
只对着林夕。
她说不明白此刻心底突然变化的情绪,季怀谦居然在回到江城的第一时间就来找她。
这种被关注着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舒适的温水之中,整个人都漂浮着,心口也被泡得饱胀柔软。
林夕需要这种感情来弥补自己感情上的空缺,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
林夕仰起头问他:“你今晚要回去吗?”
季怀谦看着林夕的眼睛,目光平静:“还不能回,我目前的行踪不能被母亲知道。”
“既然如此……”林夕抬眼,略犹豫了一秒,还是艰难开口:“今晚你能留在我这里吗?”
她实在太害怕……
季怀谦眉梢微扬:“姐姐需要我吗?”
“嗯。”林夕低下头,承认了。
季怀谦离开的这几天,她没一天晚上是能安睡的,恐惧和焦虑一直笼罩在她身上,几乎每晚都是夜不能寐。
一个人独处一室,安全感会随着黑夜降临消失,但凡有些细微的声响,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林夕还没从那种恐慌情绪中恢复过来,季怀谦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心下了然:“那就拜托姐姐收留我一个晚上了。”
季怀谦无声轻笑,面前的林夕有求于他时,总像个怯懦的蘑菇。
她向来是那种心软又滥发善心的人,却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从不肯轻易麻烦别人。
林夕进门后第一时间点亮了家里的灯,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空调呼呼地开始运转,她心下安定了不少。
季怀谦摘下了口罩,随手放在玄关处。
她的房子还是一派温馨的样子,明明是独居,但却留下了很多属于季怀谦的痕迹。
比如玄关处多出的男士拖鞋,茶几上另一个颜色的水杯,阳台上飞扬的宽大衬衫……
他在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入侵她的生活,而林夕却根本没有意识到。
林夕放下了包,问季怀谦:“你吃过东西没有?”
季怀谦微眯着眼,懒洋洋地:“还没有,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那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季怀谦自顾自打开了冰箱:“我可以自己煮面,姐姐先休息一下吧。”
“那好。”
季怀谦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林夕也没把他的那个客人,所以不和他客气。
季怀谦自己去厨房煮面,林夕便先给季怀谦收拾房间。
如果季怀谦真的愿意住进来的话,还是要准备很多东西的。
正搬出新的床单时,季怀谦推开了门进来。
他一手拿着林夕的电话,身上还穿着她的粉色围裙。
“姐姐,有你的电话。”他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铃声还在不停响着,屏幕上显示的是陆泽川。
林夕眨了眨眼,接了过来。
但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长弓的声音,他语气急切:“喂,林夕,你到家了吗?”
“什么?”林夕没反应过来,长弓语速说得太快。
长弓又重复了一遍:“你现在到家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