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拢,从前每个中秋,小玉都会亲自为他送去月饼,笑靥甜甜的对他讲:“皇兄,祝你中秋安康,永远快乐。”
可现在,连长乐都有份,她竟然不送给自己了。
危玠一时无法说清此刻心中酸涩的感触,胸膛堵着一口气,呼吸沉重,他蹙了蹙眉,吩咐流云:“回去,让她再做几个月饼,送过来。”
流云临走前,一直以来杀伐果断的帝王,竟然患得患失的再次叮嘱:“这段时间把公主盯紧了,若是她想跑……”
顿了顿,他忽而嗤笑一声,嗓音缓缓疏懒清和下来,凤眸映出的神光毫无温度:“那就让她跑吧,人总归是撞了南墙才会死心,不是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柔弱女流,就算有人肯帮她,她又能跑出去多远呢?
小公主总是这样天真又倔强,不吃亏,便学不会聪明,又哪里肯回过头来求他呢?
流云听后,只觉毛骨悚然,心中不禁为小公主感到惋惜,随后便揖礼默默退至殿外。
同样的中秋佳节,崔珩这头是孤寂万分,诺大的崔府,静悄悄的,并无往年热闹的中秋家宴。
从凉州远道而来的信使匆忙赶到,崔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因而一见面他便焦急询问:“父亲那边情况如何?”
信使将信交给他:“少主放心,家主已抵达凉州。”
崔珩松了口气,摊开书信是父亲写的,其中言明,陛下明面上允诺他辞官回乡,可暗地里却派暗卫严加监视。
看罢,他用力将信笺揉做一团,又狠狠一拳砸在书案上。
他就知道,圣上疑心重重!
亲卫周升就是在此刻进来的,他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挥手让信使下去了。
周升道:“这封信,是夫人夹在中秋月饼中,送与长乐大长公主的。”
听说是妻子的书信,崔珩旋即接过。
那是一张很小很小的信笺,上头的字迹他永生都不会忘怀,笔迹是可见的慌张与颤抖,沾着油渍,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大长公主的。
信中寥寥数语,遍言她如今被迫侍奉兄长的绝望煎熬,愿以先帝陇西遗留下来的那支神策军做底,请求长乐的帮助,逃出长安。
崔珩心口撕裂般的疼痛,那股疼痛从颈心攀至颅骨,她的妻子求助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姑姑……
是对他绝望了吗?
周升又道:“大长公主着人捎话,当前的形势,陛下必然查到凉州事宜,我们唯有将计划提前。加之夫人向她求助,如若您愿意带着夫人离开,她愿意倾尽全力,帮助咱们……”
这不是大长公主惯常的作风,崔珩心有怀疑,却并无选择的余地,起身:“好,我立刻去见大长公主。”
自己身为男人,如若连妻子都不能保护,那便是窝囊透了!这次,为了公主,他也要和皇帝掰一掰手腕。
危玠强占他的妻子,他必要让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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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金玉殿。
凌玉神色沮丧,懒洋洋趴在书桌上,目光空洞的瞧着眼下空白的信笺发呆。
自中秋过后,皇兄似乎是在朝堂上遇到了棘手的事,忙忙碌碌,自然不再像从前那般,每日每夜麻缠自己。
不必违心应付他后,凌玉好似在一瞬间清闲下来,每日不过在太液池乘舟赏菊,蓬莱岛品茗酿酒,面上忙的不亦乐乎,心里却焦急的等着姑姑的回信。
可一连多日了无音讯。
那盒送出的月饼似乎是石沉大海了,朝中局势也在悄无声息下发生了变化,只有她,住在金玉殿,犹如茫茫海洋中的一座孤岛,与世隔绝,无人打扰。
流云仍是每日跟着她,密切监视。
她其实心中一直觉得小公主可怜,像一只被斩断了翅膀的精美蝴蝶,收藏在透明的琉璃盒中,永失自由。
正胡思乱想着,念春掀开帘子走进来:“殿下,大长公主派人送来了菊花酥。”
中秋既过,重阳将至,每年这时候,膳司房总会备些菊花酥、菊花酒以及螃蟹一类的小食,供各宫的主子们享用。
随后一队宫婢被念春领了进来,领头的婢子一张圆圆的脸,笑的和气一团,她亲自将食盒奉上桌案,打开盒子将那牒精巧的菊花酥呈上:“奴婢是大长公主府的婢女,特奉大长公主之命,给您来送些点心。”
“这是采用今晨带着朝露的新鲜绿云菊做出的酥酪,公主可要尝尝?”她一边说着,一边以银筷夹起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