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开开眼界。”
张岱连连推辞,韶龄却看不得这老先生咄咄逼人的样子,拉着张岱说:“爹爹,女儿以后不见得再有机会登着千古明楼,不如让女儿画一副岳阳楼当做纪念可好。”
张岱不语,转头却向老先生借了纸笔。
韶龄铺开笔墨,脑中那第一眼的岳阳楼在眼前徐徐展开,她先以炭笔起稿,再以极细墨线勾勒出轮廓,继而反复填彩。老先生当韶龄是小孩子涂鸦并未理睬。韶龄从容选取他案上的笔,蘸砚上的水墨,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运笔,或点、曳、斫、拂,或转、侧、偏、拖,间以调墨,少顷,一座木制、三层、四柱,有飞檐带斗拱和盔顶的楼阁便立于图中央,笔法自然,看不出刻意修饰的痕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不禁开口叫好,老先生也上前细看,默不作声地木然捋须良久,才侧目看韶龄,评价道:“用墨尚可,但在画正中落笔,令画面上方顿显逼仄,而其下留白过多,有失章法。”
“老先生说的是,小女这就补救。”韶龄笑嘻嘻地回道,接着在画的左下方添了一方小舟,右下置了一座码头,码头上几个游人像是刚刚从岳阳楼游玩归来,一边兴致勃勃地交谈一边等待小舟。
“好主意啊,画面一下子活起来了。”围观的人喝彩道。
老先生仔细观摩此画,木然良久道:“小姐的画颇有崔白之风,没想到老夫这个年纪了,竟能看到如此奇才,不知小姐师从何人?”
看到老先生一下子转了态度,韶龄也有些沾沾自喜,刚要回答却被张岱打断:“不过是家里请的先生随手涂鸦而已。”
张岱把画卷起,拿出一锭碎银,递给老先生,“多谢先生笔墨。”匆匆拉着韶龄穿过人墙下楼去。待下了楼坐上马车,张岱终于开始教育:“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入府学读书习画不可为外人知也,差点就要出事。”
韶龄可不在乎父亲的絮叨,把画珍惜地收好:“爹,到了顺天府帮我找一家最好的字画铺子,把这画裱起来吧。”
张岱这才展了眉头,笑道:“确实画得不错,颇有你老师吴士英的风骨。顺天府有家聚宝阁,聚有天下名画,装裱师傅也是最好的,等到了那,爹带你去。”
韶龄开心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等画裱好了,李东阳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