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北城。
思想委的马干事坐在轩昂家的沙发上,正望着轩昂,在侃侃而谈:“你的母亲是个战地作家,父亲是烈士,你是来自于革命家庭的孩子,而你的姐姐,在出了一趟国之后,思想正在缓慢的缓坡,眼看就要滑入资本主义的靡靡陷井中了,你必须站出来批评她,你这不是害她,而是在挽救她!”
轩昂也坐着,双手紧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个只有12岁的少年,肤白貌净,一脸纯真,手指纤细而修长的好看,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天真,无辜。
马干事一双老辣,深沉的眸子望着他,又说:“考虑到你是个有觉悟,有思想的年青人,我就不让小将们提你了,等你姐回来,召开批评会开时,你自己到场吧。”
男孩一双眼睛迅速的眨巴着,好半天,问:“如果我不去呢?”
“你姐已经被资本主义迷惑,是个□□了,如果你不去,那我们就会认为,你也被你姐姐迷惑了,那么抱歉,小朋友,我现在就会找小将们,来审你的。”马干事说。
轩昂显然是怕了,忙说:“不用不用,我会出席批评会的。”
马干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可又说:“不过到时候如果你姐不肯承认错误,还求着你改口供,帮她,你会不会被她迷惑,会不会心软?”
见轩昂迟疑,又说:“我们的胜利来之不易,我们的信仰也不容被□□玷污,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可是革命者的血液,轩昂,关键时刻,你可要分得清敌我,不然,我可就错看你了。”
轩昂站了起来,艰难的举起拳头说:“我姐背叛了国家,背叛了人民,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我批评她是为了让她迷途知返,我心软就是在害她。”
马干事重重点头:“你不愧是胡茵和陈家祥的后代,觉悟非常高!”
轩昂人虽站着,可浑身都在颤抖,磕磕巴巴,他说:“马伯伯,只要我批评了我姐,她认了错,思想部就会原谅她,让她重新登台,跳舞,对吧?”
那是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眼里盛着眼泪,倒映着天真。
马干事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灯光下仿如鬼魅,叫他不敢直视。
从这个孩子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卑鄙,他甚至有点惭愧。
但转念一想,只要下达最高指示的人会赏识自己,就会调走叶主任,让他做北城思想委的主任,他心里那份愧疚感就荡然无存了。
抽了抽唇,扶正眼镜,努力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他说:“当然!”
“为了救我姐,我会勇敢站出来,指证她的。”轩昂说。
马干事拍拍轩昂的肩膀,拉开门,又回头说:“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让我们一起,拯救你姐于罪恶的深渊吧!”
三更半夜,外面大雪纷飞,他出门不几步,脚印就被雪迹给掩埋了。
轩昂站在门上,眼看着马干事的脚印被大雪掩没,勾唇,露出了冷笑。
他这短短的一生,不过13年,可是他见过了太多太多坏人。
但像毛姆,王大炮,韦二,他们都是张牙舞爪的,要坏,都是明着来的。
马干事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还戴着眼神,一派知识分子的斯文,张嘴闭嘴全是主义,就像个好人一样。
而轩昂,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曾经看到冯慧的无耻,毛姆的卑鄙,看到她们一人一脚,把他的母亲踩入万丈深渊。
而现在,恶人们还想网织一张网,把他姐姐也装进去。
轩昂不会坐以待毙的,这次,他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被害死了。
他要奋起反抗,把这位的马干事拉下马!
……
说回西南边境。
冷梅已经被紧急赶来的卫生员扶回房间,紧急消炎,包扎伤口了。
因为陈思雨是副团长,边防营的刘营长把她喊了过来,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勘察,还原现场。
军人执行任务,自有他们的一套程序,也有他们的逻辑,隔行如隔山,那套东西,陈思雨是不懂的,她反问:“刘营长,啥叫个还原现场呀。”
刘营长敬礼,说:“同志,你们是手无寸铁,也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文工团员,你们来慰演,生命安全就是我们边防营最重要的责任,你们受了伤,是怎么受的伤,其中有没有我们边防军人的责任,我们必须把它追究清楚,并向上级汇报,谁的责任,就得由谁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