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陈思雨都怕极了,不仅仅是怕死,是那种被无边暗夜吞没的窒息,和想象到即将到来的爆炸时的恐惧。
飞机也在试图挽救飞行员的性命,顶盖已经自动打开,只要冷峻放下操纵杆,打开安全带,飞机将会落地爆炸,但他将可以跳伞逃生。
这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陈思雨不知道冷峻在想什么,这时仪表盘失灵了,飞机的每一处都在报警。
他摘掉了头盔,他一直紧盯着前方,只剩两点红色的大战机,一手搭向发射按钮,嘴里喃喃有词,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突然,他回眸北望,并在那一刻扣下按钮。
这时他的飞机已经在山体上空了,只要贴地,他和飞机就会一起化为尘瀣。
陈思雨急的尖叫:“冷峻,你是不是傻啊,你快跳啊,快跳!”
随着她的尖叫,一道火光从他的战机前端飞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道火线,在没有星星的暗夜中,那道火线像一道闪电,朝着大战机的方向追逐飞去。
他的右手还搭在按键上,他朝着北方,朝着家乡望的眼神还没有收回来,战机已经砸上了山体。
那是一个尖锐的,巨大的岩石钝角,在跟飞机相撞的片刻炸裂开来,而他和他的战机,则仿如一朵巨大的烟花,怦然炸开,并腾成了一团火焰。
火焰照亮山峦,那是一片红褐色的,寸草不生的岩石山。
乱石嶙峋,在火光的照映下,
触目惊心。
陈思雨怔怔看着。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靠近那团烟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冷峻。
但她此刻才意识到,有一个飞行员丈夫是件多可怕的事了。
战斗机飞行员的死亡率在解放前是百分之九十九,放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保持在30左右,所以,她会有很大概率,送完整的丈夫出门,但当他出事,她甚至连他一片指甲盖都找不到,只能去跪着亲吻那片留有他痕迹的泥土。
风声,火焰的燃烧声,空气中刺鼻的焦糊味儿,突然,远方一声巨响惊的陈思雨颤了颤。
那是大战机,它已经逃出境了,现在已经是在国外,它已经奔向自由了。
此刻的它或者在庆幸自己得到了自由,可就在自由的曙光中,它被冷峻拼死的一击给击中了,它在空中陡然炸开,巨大的气流和焰火冲天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蘑菇云之后,又是一声巨响,爆开了更大的烟花。
陈思雨双目迸裂,却又哭不出声来,抓起头发,她哭到撕心裂肺。
她觉得这肯定是个梦,她挣扎着想醒来,却她怎么都醒不来。
她看到梅老捧着报纸,整个人都在颤抖,冷兵跪在他面前,也在看那份报纸。
报纸上的字清晰可见:1971年9月xx日,原xx部领导人xx携全家叛逃出境,因飞机失事,于蒙国境内坠毁,无一生还。
梅老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泄露的指令,谁给的飞机,谁害死的我的峻峻!”
冷兵膝行往前,似乎要说什么,陈思雨也凑了过去,想听。
她也想知道那枚弹头从何而来,怎么就会击中冷峻。
但就在这时,她却醒了。
她猛的醒了过来,伸手去抓,是军垦农场招待所的钢管床,她去摸,是带着泥土气息的土坯墙壁上,报纸糊起来的墙壁,簌簌作响。
陈思雨闭上眼睛,还想回去继续那个梦,但梦既已经醒,又怎么能回得去。
但仔细回想那张报纸,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见,她想起来了,那不是历史上,‘她’的同伙,因为叛逃而飞机失事,全家死在邻国的那个人?
所以说冷峻之死,居然还是因为‘她’?
是她的同伙,那位大名鼎鼎的副统帅的叛逃,才造成的冷峻之死。
打开灯坐起来,找到水杯狂饮一气,再回想,梦里的冷峻之死,跟她穿的书里是一样的,陈念琴只知道他死了,但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书里也没有任何人提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之所以那么隐晦,连陈念琴那个重生者都不知道,还是因为历史背景吧。
冷峻是个国家从小就在培养的战斗机飞行员。
他拥有最纯净的成长环境,所以他的心理既干净又健康,没那么多的情绪波动,他拿着这个国家人民最高工资,不会为了钱而发愁,他吃的,是连首长们都吃不到的伙食标准,用的杯子,是首长亲自从国外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