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在这一瞬间思万千,面色冷肃让高飞林暂且歇下,转头叫人唤来了符嘉石,让他即刻前往水运码头接应蔡康裕,务必保证攻城战车无损运送而至。
符嘉石这才刚离营,后脚宗延黎就收到消息,乌桓率兵前来,势必要找宗延黎要个说法。
另一边全良朋烧毁战车大半,劫掠部分直接带着这份厚礼投了卑恩斯帐下,得卑恩斯重用,鲁军压出西桐关与宗延黎对立,后方乌桓兵马而至将宗延黎后路完全堵死。
“这一环扣一环可真是妙啊……”宗延黎看着斥候呈送线报气笑了。
说什么前来讨说法,分明就是动兵的借口。
一边是抢了战车得了全良朋相助的鲁国,一边是绑了裴良和白修筠做人质的乌桓。
这两边是哪边都不好对付,顺风顺水破国为战的宗延黎难得的陷入了被动,乌桓虽然不足为惧,可裴良和白修筠在都哲手中,宗延黎不得不谨慎对待,鲁国倒是无需顾忌,却又不得不等待符嘉石接应蔡康裕带着战车回来。
否则硬碰之下岂不是正中乌桓下怀?
八月下旬乌桓兵马已至,宗延黎看着那灭了齐国将自己壮大的乌桓兵马,辎重战马充盈万分,如此精良之军到来,哪里像是‘怒急之下’讨说法来的,这分明是养精蓄锐后的兵马。
“义兄何故这般对我!”两军阵前,都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对着宗延黎张口就是质问。
“你既唤我为兄长,又为何扣下我部将!”宗延黎对都哲的这副样子置之不理,面色冷肃含着怒气道:“我自认与乌桓为盟以来对你不薄,都哲你难道忘了昔日齐国战局之上,你我锸血为盟!道下生死与共的誓言了吗?”
“今日你却以兵戈相对,是为何意!?”宗延黎的话语冷冽而肃然,含着隐怒之色。
“若非你害我王后,杀我爱子,我怎会如此!!!”都哲状若癫狂,怒而抬手,身后囚车之中拉出来了裴良和白修筠二人,皆是被绳索捆束的样子。
都哲剑指二人说道:“我自是不相信义兄会如此对我,可这二人乃是义兄亲兵部下,我亲眼所见他们二人手持刀刃杀我王后!”
都哲说着满脸的悲痛之色,像是恨急了一般,转而对着宗延黎道:“若义兄能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射杀此二人为我王后报仇雪恨,我都哲起誓,乌桓与大乾依旧为盟!”
“你我兄弟不分彼此!”都哲死死的盯着宗延黎如此说道。
“赛雅王后为何而死,你我心知肚明。”宗延黎丝毫不为所动,双目带着讥讽看向都哲道:“想必乌桓如今正在寻找闵雪儿的踪迹吧?都哲不如你猜一猜闵雪儿在哪?”
那刚刚还满脸怒色的都哲,神色略有些诡异变了变,目光往侧方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回来了。
宗延黎眼尖的察觉到了都哲这个举动,当下抬眼朝着都哲身后看去,这才看到都哲身后站着一位灰袍老者,被旁人遮挡只露出了一半面容。
许是察觉到了宗延黎的窥探,他往后退了一步,那一闪而逝的半边脸很快藏匿了,但是宗延黎只窥见这一丝已是足够了,因为这张脸实在是熟悉,昔日与鲁国为战,此人乃是卑恩斯帐下谋士。
卑恩斯曾派遣此人出使北国,最终由他之手促成了鲁国和北国,以及齐国之间三国联军之势。
原本宗延黎还不明白乌桓此局是何人所为,如今得见越于其就全都明白了!
“我可以给你时间!”都哲大约是被宗延黎提及的闵雪儿而乱了阵脚,匆匆丢下给宗延黎考虑的时间就押着裴良和白修筠回去了。
“愚不可及。”宗延黎回到军中,将都哲和越于其的勾当告知众人,脸上神色带着冷意说道:“我倒是鲁国不曾有什么小动作,原来是早与乌桓搭上了。”
“将军今日提及闵雪儿,是想借此诈一诈都哲是否知情?”詹皓月低声询问道。
“是。”宗延黎眯着眼点头,她不是没想过,或许都哲是被鲁国所利用,被越于其算计其中。
她参与,并且亲眼见过都哲对赛雅的情意,多年来如此坚定不移。
宗延黎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想着二人最适合情比金坚这样的形容,乌桓有今日的成就,或许宗延黎帮扶之中,也是记着当初一腔孤勇的赛雅,她是如何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惜。
可惜啊……
宗延黎凝视着面前的火烛亮光,依稀记得赛雅坚定不移的告诉她,都哲会为她所用,那仿佛为她生为她死的底气。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