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差点被六郎砍死后,王衡就一直在研究自保之法,他认为,这具躯体尚未长成,无法与人斗力,所以只能玩阴招。为此,他特意去西市买了个弹弓,又捡了一袋石块,每天练习。而今天,这小小的弹弓终于派上了用场。
王衡飞马回家,取了弹弓和弹丸和一身阑袍及鞋子包在一个布袋里,又将一把剃须刀揣进怀里,别小看这把短短的剃须刀,却是用打造横刀的材料打的,西市的店家号称十分耐用。王衡见了后,自然大喜,买来开了刃,就等着今天派上用场。
再说王衡取了这两“宝物”,正欲上马离开,忽地心念一动,头便无意识地往左侧一旋,整个人登时愣住。原来,他在街巷上的人堆里,看见了怀沙!
怀沙离他约十步远,没骑马,应该是刚从右相府步行回来,但此时,她却正在转身,以确保背对着王衡。
“怀……”王衡嘴唇刚动,忽地意识到,怀沙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因为怀沙说过,她看到的事,都会如实上报,至于她没看见的事,自然就不会了。
“还是你好。”王衡喃喃道,旋即策马去找裴冕。
王衡赶到裴宅时,正好看见,裴宅的烟囱上,炊烟袅袅。
“章甫,有急事,速来!”王衡刚进门,就囔囔道。
“哎哎哎,十郎,阿郎正在吃饭呢。”开门的仆人忙道。
“十郎?你怎么来了?”裴冕闻声出来,手中还拿着筷子。
“帮我个忙。”王衡道。
“该不会是遇到要命的事了吧?”裴冕刚虎口脱险,因此直觉非常灵。
“是。”王衡道,“吉温带着家仆,想劫杀鹿突骨。”
“什么?”裴冕大惊,“吉网”的大名,他自然是心有余悸的。
“吉温不死,你将不得安生是不是?”王衡反问道,“包括你屋中的妻女,都会被没入掖庭为婢,我说得没错吧?”
“呃……”
“如果你不是担心这个,你当初为何要冒险来找我,为何要背叛东宫?!”王衡瞪着他的双目,喝问道,“现在木已成舟,你觉得,还有后路可走吗?”
王衡自知话语中,一堆漏洞,所以绝不会给时间裴冕思考:“章甫如果不想死,且想避免妻女受辱,就随我来。”
“好!”
两人同乘一马,往右相府飞驰而去。抵达右相府时,已是日落西山。若按开元年的规矩,这已是官员们下值归家之时。可在天宝年,李林甫鞠躬尽瘁,常常在深夜,才敲定重要政令,所以官员们也只好跟着作出改变,即使已日落西山,仍在右相府门前,排起长龙,等候召见。
而门房中,仇十七和邓四郎仍在等候。两人皆已等得十分烦躁,偏偏仇十七不过一家奴,亦无胆量在此发作,只好黑着脸,不时地踹旁边的邓四郎一脚。邓四郎有苦难言,有气难出,只好右手狠狠地捏着胡床来出气。
王衡见此情形,便将弹弓和弹丸袋递给裴冕。
“不会是砍人吧?”裴冕一看这俩玩意,眼都愣了。
“吉温办案,最好株连,人越多,他的功劳就越大。”王衡道,“我若被捕,章甫难道就能独善其身?”
“好吧,要我怎么做?”裴冕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王衡的贼船,因而只好就范。
“我先进去门房那,等我再出来,扭头看你,你就进来,跟我耳语几句,然后我们一起往那条暗巷走。”王衡道。
“好。”裴冕将弹弓、弹丸收好,而后就站在墙角等着。
王衡则快步进入门房,见了知客。
“烦请通报,王衡欲见右相一面。”
“不瞒十郎,今夜阿郎与王县公商议赋税之事,需等候许久,若是不急,还请先回。”
“好。”王衡说着,有意无意地瞪了仇十七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仇十七当然能看见他,立刻拉过邓四郎:“可记得此人?”
“哪一个?”邓四郎刚刚一直在恼怒仇十七踢他,压根没注意到王衡和知客的对话。
“就那肤白英俊的!”
“是有些许像。”
仇十七钳住邓四郎的脖颈:“是就是!你若是敢在右相面前支吾,阿郎就敢扒了你的皮!”
“诺!诺!”
教训完邓四郎,仇十七又抬头一看,却正好看见,王衡在门房外和裴冕密语,最后这两人竟同时看向自己,甚至裴冕脸上,还浮起一丝带着杀意的笑容。
“老子先扒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