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公,那人就是盐课司的盐法道,叫黄正……不好,他朝咱们看过来了。”
一旁的柳主事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身为劲风堂的主事,少不了要和各种渠道的人物打交道。
自然也接触过不少的朝廷官员。
因此,柳主事深知,无论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绿林,还是嚣张跋扈的富商名流,都没有朝廷的官员麻烦。
这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旦招惹了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主事明显看到,黄正投来的目光中,带着怒意和警告。
对方显然不是因为被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恼怒,反而是感觉被打扰到了雅兴。
柳主事惹不起朝廷的人,于是旁边的年轻人提醒道:“叶公公,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他本以为,以年轻人的性格和手段,断然不会轻易“屈服”于对方的眼神。
但叶风居然只是很平静的“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一丝愤懑之色。
两人离开码头,来到听涛楼的会议室。
柳主事心中还在疑惑,今日的叶公公有些古怪,至于哪里古怪,他一时没有想明白。
容不得他多想,叶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柳主事,对于刚才那艘盐船,你了解多少?”
叶风的话透着一股开门见山的意味。
柳主事没有多想,直言道:“那是盐课司的官船,主要负责从南方几个产盐之地,运回朝廷的官盐。”
说到这里,柳主事顿了顿,提醒道:“朝廷的船只,不属于咱们劲风堂管辖,我们也没资格去管。”
叶风点了点头,沉吟着,像是在咀嚼柳主事的话。
末了,他问道:“像那样的官方盐船,每个月会出现在码头多少次?”
柳主事自然明白,叶风问的是大乾官盐的产量。
劲风堂有专门的人,负责登记每艘来往码头船只的运货和运量,以及运输路线。
但由于官盐由盐课司经手,所以劲风堂根本不知道大乾官盐的产量。
“四艘!”
柳主事伸出四根手指,表示这是他唯一知道的线索。
叶风盯着柳主事的手,沉默片刻,又问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官船上卸下来的官盐,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波比较小,却被严加看管。”
话说到这里,叶风也不挑明。
柳主事会意,立刻回答道:“这件事我们劲风堂也观察过许久,每次运来的官盐中,会有大概四分之一被分到另一拨,至于原因……我们劲风堂也不太清楚。”
“你是真的不清楚?”
叶风显然不信。
他更感觉,柳主事是不想劲风堂掺和到某些事当中。
可惜,叶风偏偏不遂柳主事的愿。
他笑着开口道:“我看到盐课司的官兵,将朝廷的盐分拨出了一部分,放置在码头的另一块空地上,你别告诉我,那些盐也是被划拨到官盐里面去的?”
“当然不是。”
柳主事本欲继续装傻充愣,可他发现叶风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那双星目般的眼睛,深沉得可怕,好像要将自己看透一样。
联想到劲风堂的堂主都惨死在这位公公大人手中,柳主事不禁摇头苦笑一声。
别说他这个劲风堂的主事,哪怕其他劲风堂的人,只要天天都在皇家码头上呆着,都知道那部分被划拨出去的盐,最终都流向何处。
如果这为年轻的叶公公真要细查下去,肯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与其到时候让他这个劲风堂主事落个知情不报的难堪下场,还不如现在痛痛快快主动说出来。
“所以,柳主事是知道的?”
叶风看柳主事神情淡然,心里也猜出了大概。
柳主事重重点了点头。
每月四艘运盐官船,每次运来的官盐,有四分之一被黄正截去。
也就是说,每月黄正都截留了一整船的官盐。
一整船官盐啊!
这些官盐不管最终去向何处,只要不是归入国库,一旦被人揭发,整个大乾不知要有多少人掉脑袋。
柳主事并非担心那些官员的性命。
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些官员敢肆无忌惮的吞没掉一整船官盐,肯定是不怕被人抓住把柄。
那么可想而知,这群走私官员背后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