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和周若尘在桃源镇一连逛了好几天。
赵文寂派了好几波人跟踪,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索性便将人撤了回来。
这天一大早,周若尘带着陈宝珠都来到了城郊。
马车刚到一条小河边,就听见有人大喊:“快来人呐——”
两人在马车中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陈宝珠撩开马车帘,找到了呼叫的那个人。
“将马车靠过去些停着。”她对风行道。
风行依着她的要求,将马车停在一棵树的后面。
陈宝珠抬眸望去,这才看清了那人。
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他穿着粗布麻衣,此刻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许是因为他声音里的焦急太过明显,不一会儿周围干活的人便聚了过来。
他朝着河里指了指,就有人跳入了水中,不通水性的人便撑着竹竿在水里划拉。
“过去看看吧,应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陈宝珠看清那些人从河里捞上来一个人,才确定他们确实不是赵文寂的人。
这些人看上去都不是练家子,他们一看就是时常与农作物打交道的人。
周若尘颔首,跟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有人惊讶道:“这不是齐师爷吗?”
陈宝珠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瞬间红了眼眶。
“老人家,尸体都被泡成这副模样了,你是如何认出他是齐师爷的?”她走到老头面前问道。
不怪她有此疑问,实在是那尸体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了。
干瘦老头瞟了一眼沈宝珠:“娘子不是本地人吧,齐师爷手臂上有个红色的胎记,跟这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竟是因为胎记认出来的?
陈宝珠的目光再次移到了尸体上,果真看见那被泡得发胀的手臂上,有一片刺目的樱红。
“你倒是胆子大。”周若尘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的小娘子如她这般大的时候,看见一只死老鼠都会被吓得惊魂失措,她这般盯着尸体还能谈笑自如,也不知那顾府究竟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眼前的尸体被一抹白挡住了,陈宝珠弯起唇角:“许是我天生胆子就大?”
她前世看着自己的丫鬟被活活打死,又亲眼看着哥哥被砍去双手双脚做成人彘,哪一幕不比一具尸体让人害怕?
只是有人愿意帮她挡住眼前的尸体,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周若尘冷哼一声,扭头跟那干瘦老头打听起齐青川的事。
“老人家,在下看您认出齐师爷后很是伤心,您跟他可熟悉?”
他本就生得好看,又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那老头便没了防备之心。
“齐师爷跟我桃源镇的所有人都熟悉,他来这里的三年,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更是好得不得了。”他抹了一把眼泪,“他虽是师爷却没有半分架子,还时常帮着乡亲们种地,谁家有事去找他,他也是从不推脱。”
这倒是跟之前暗卫查出来的一样,既然齐青川是个如此爱护百姓之人,便不可能替齐家养私兵。
否则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养私兵就意味着有人要谋反,打起仗来最终受苦的也只会是百姓。
“让让——都让让——”
一个粗噶的男声打断了周若尘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身边刚还围在一起的百姓四散开来,一瞬间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穿着捕快服饰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走,他身后跟着的不是赵文寂又是谁。
“看来走不了了。”陈宝珠凑过去低声道。
她话音刚落,赵文寂就越过尸体来到了二人面前。
“不知丞相大人和夫人怎会在此?”他试探之意十分明显。
“这些天镇上逛腻了,本打算今日来城郊玩上一玩,明日便离开了。”周若尘揽过陈宝珠,“不曾想,却遇上这样的事,这便是里正大人治下的桃源镇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镇上即使治安再乱,也不可能有师爷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他若是太过于平静,反倒会让人生疑。
赵文寂眸光闪了闪:“丞相大人息怒,是下官失职,还请您给下官一个机会,找到杀死齐师爷的凶手!”
他说得义愤填膺,一副真找到凶手定会将对方大卸八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