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一番沉声问道。
“他出地窖的时候扭到了腰,在里间躺着呢。”三奶奶笑道。
贾赦在一旁记载着三奶奶家的损失,他虽然不明白一只碗一只鸡有什么好记载的,到也老老实实的记在了册子上。最后应还虎子的要求记上杀敌一人,缴获战马一匹,弯刀一柄,弓箭一把,箭支若干,无人员伤亡。
告别三奶奶家后到了下一家后,一进院子就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压抑。房屋损坏不怎么严重,就院墙倒了一段。然而,这种压抑的气氛却让二人感到了深深不安。
虎子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口喊道:“六婶在家吗?”
随着虎子的话音落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睛,二人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翠儿,你娘呢?”虎子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温声问道。
“我娘……我娘在屋里呢。虎子哥哥,我弟弟没了。若不是为了救我,我娘也不会摔倒,我弟弟也不会……”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小姑娘的眼里落下。
“翠儿你先别哭,你现在去三奶奶家把三奶奶请来。你娘那里现在需要人照顾。”虎子脸色凝重的说道。
翠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往门外跑去。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虎子红着眼睛对贾赦说道:“六婶刚流了孩子,咱们不方便进去。一切等三奶奶来了再说。”
三奶奶很快就带着小儿媳妇赶了过来,不大一会就从房间里传出一阵压抑的痛哭声。
贾赦这才知道这家有个瘸腿的婆婆,怀孕的媳妇。昨夜这家的男人和村里的男人一起抵抗那些入侵者时,怀孕的媳妇把婆婆送进地窖后又出来找自己的女儿,不小心跌倒了,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没能保住。这个消息,这家的男人还不知道,他和村里的男人一起去了别的村子。
贾赦听后颤抖着手在册子上写着这家的情况,眼中一片血红。
从翠儿家离开后,他们又去了下一家。他不停的记录着村里的损失和伤亡,期间让贾赦最不能释怀的就是陈奶奶一家。
陈奶奶的儿子在三年前的那场事故中丧生了,媳妇也因为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只留下了十三岁的孙子和十岁的孙女。
因为白天祖孙三人太累了,晚上就睡的熟了些,没有听到兰婶的示警。等到陈奶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后,三人已经来不及躲进地窖了。
为了保护年迈的奶奶,和年幼的妹妹,十三岁的少年靠着一把砍刀没让敌人闯进屋子。少年护住了自己的奶奶和妹妹,却没有护住自己。
贾赦看着被鞑子砍的面目全非的少年,听着祖父二人泣血的哭声,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出身富贵,祖父是超一品的国公爷,父亲也是正三品的骁骑参领。他自幼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享受着世人的尊敬和羡慕,他竟从来都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
在他印象中,战争是兵对兵、将对将的较量,是英勇与智慧的碰撞,是荣誉与尊严的争夺。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不明白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是如何能对普通百姓举起手中的屠刀;他不明白那些同是大庆的人为什么会能够心安理得的背叛自己的国家;他更不明白当权者为什么要打压这些为他戍边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