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模式
李世这人大气,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给人的感觉与众不同,老是淡淡的笑容,又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可什么事情多少都能懂点,专不专的我俩半斤八两,估计也是个万金油类。
你说莲菜,他就能估摸个亩产出来;不似那些不懂装懂的口气,总是说说问问,他不明白就问我,我不明白就现编,哥俩笑眯眯的胡侃瞎侃。说的不对他也不在意,偶尔找我话里个bug出来两人相视大笑,都比较开心。
人与人之间交流最怕有隔阂,身份、性格、年龄、阅历、文化程度等等,这些都属于阻碍交流的因素,不是说街上随便找个人都能笑谈言欢。得碰,运气好了有那么几个说伴,运气不好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人说话,不是说好朋友好夫妻就能有这种缘分的。
显然李世觉得我俩有这种缘分,一幅斯文模样却健谈,坐那说那,走什么地方就能拉扯什么话题,围了荷塘看的时候谈莲菜、谈莲子,谈荷叶荷花,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出产的各类价值,所谓雅俗共赏。
大大的蓄水池子就谈鱼,各种各样鱼的习性,生长周期,产量,饲养方式,甚至有关于各种烹饪技巧,这咱拿手,张口就来。钓鱼爱好者嘛,连这些都不懂就是外行了。
“这么说来养鱼和养猪养羊一般的道理了?”李世显然对水产养殖的话题很感兴趣,虽然话里话外透了棒槌气息,可到底是工部官员?一说到民生大事或与此类有关的地方就来劲,总是请教我,这虚荣心啊,谁都有点是吧?
“其实和饮食习惯有关系,分地域。”可惜。手里没拿扇子,要不身形还能再潇洒点。“北方人烹不了鱼,没办法对付,总是觉得没有猪啊牛啊的好吃,其实这是个误区,鱼做好了并不比那些差,说到营养上,更有利吸收。”
“营养?”李世笑了笑。他对我这些新说辞早就习惯了,“吸收?”
“打个比方,”我左右看了看,没合适的比喻对象,“若说这人与人,除了身份、贫富上的差距外,从器官上……就是五官内脏四肢都是一样的。就好比同样地病会得在有钱人身上,也会得在穷人身上。用同样的药都能医治。”
“哦,”李世点点头,“孟子也说过这话,理通。照我说,活的时候各有各的模样。死了却都一个样子。”
左右看了看,“李兄这话可不敢外面说,小弟就是个比喻。”
李世不在意的点点头,笑道:“吃一样的粮食。喝一样的水,没有说帝王家就不吃饭的。”
大逆不道,一般来说这话就有点过界了,李世总是爱说些大逆不道地话,我得慢慢习惯。“比方,小弟比方下。其实这帝王、群臣、百姓的饭食结构各不相同。”
“哦?”
“身份不同,工种不同,消耗也不尽相同。都说武将饭量大。其实小弟观察过,就算玩命的操练,也没有庄户们的饭量大。”
李世不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听了我比喻想笑,“什么道理?”
“饮食啊。粗茶淡饭没花色,没油水。家景好点吃个锅盔而已。庄子上缴粮、麦收时候由王家出粮,庄户们放开胃口吃的时候小弟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饭量大啊。斗笠大的锅盔得吃一个半。程初的饭量也就半个而已。”
“那是,程德昭是什么身份。他一顿饭里又不是光啃了锅盔,”李世笑了,摇头道:“子豪这话可不能让庄户听见了,人家掰了指头和你算帐,一个半锅盔才多少花销,程初一顿饭多少花销?还嫌人庄户吃的多,呵呵……”
“不是这意思,您误会了。”摆摆手,蹲下来找了个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小弟是在说农副产品地重要性,若说粮食吃的再多不顶饱就是这意思,营养跟不上,肚里没油水,经不起饿。国家抓粮食产量是对的,但也要适宜的将农副产品作为一个重点项目来扶持。您是工部要员,想想就能明白,若一顿饭里有几块肉,有俩鸡蛋,有盘子蔬菜,谁还愿意拼了老命把锅盔当宝贝啃?”指了指远处一行下地的庄户,“王家庄子就是个例子,从前粮食丰收时候还抱怨王家收租过火,如今再没有这么多抱怨,同样地年景上家家粮食有了盈余;以前出来帮工都要粮食折算工钱,如今知道要钱要面料了。不是粮食增产的原因,是因为饭桌上农副产品多了,吃不了那么多粮食。”
李世听完仔细琢磨一会,摇摇头,“是有关系,却没有子豪说的那么夸张,受地域限制,若朝廷放开农副业的话,粮食势必减产,遇见灾荒颗粒无收地年景后果难以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