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一咬牙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脑子嗡的一声!
丽娘穿着单薄的衣服,斜侧着身趴在雪地上,一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臂屈在头前,浅色的襦裙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脚上只着罗袜,在雪地中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郭四郎不敢想象,他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丽娘又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仿佛被一双巨手捏住了心脏捏紧了喉咙,郭四郎在那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迈步朝院子里奔去,这短短的几步路中也因着手抖脚软,被自己狠狠绊了一个跟头。
他甚至都来不及站起来,连滚带爬的扑倒在丽娘身前,一边伸手将她上半身扶起揽在怀里,一边高声唤道:“丽娘!丽娘你快醒醒……”
然而丽娘没有丝毫反应,她显然已经在这雪地中趴了很久了,大雪已经渐渐盖住了她身后的血迹,她的身子冷的冰一样,任郭四郎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郭四郎,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探一探丽娘的鼻息,此时他索性将人整个打横抱起,踉跄的跑出小院去找医馆。
郭四郎整整跑了一刻钟才到了回春堂,期间不断地呼喊着丽娘的名字,丽娘的手臂软软垂在身侧,仍旧昏迷不醒。
此时已然要到宵禁的时辰了,医馆都已经打烊,他只能疯了一般的在医馆外高呼救命,指望着能将郎中喊来救人。
回春堂的郎中姓于,也是个医药世家,在繁阳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好郎中了。
他口碑很好,此时见了丽娘半身血迹,急忙将人叫了进去。
于郎中看道丽娘的肚子,不禁将眉头皱的死紧,他摸着丽娘腕上的脉搏为难地说道:“如今看着样子,令夫人似乎是腹部受了重击,方才导致提前发动破了羊水,如今耽误的久了,只拍大人孩子都不大好。”
郭四郎此时又是惶急又是恐惧,只是连声哀求道:“大夫,我求您救救她,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于郎中点点头:“好在如今孩子已经足月,若是要救孩子,倒是有些方法……”
郭四郎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好,大夫您说,只要能救得我的妻儿,教我怎样都行。”
于郎中却摇了摇头:“我有句实话要与你说,如今这个情形,要两全其美只怕是不行了。”他诚恳的对郭四郎道:“若保孩子,则必损母体,要保大人,只怕这孩子就活不了了。眼下这种状况已是危险,若不早做决定,只怕会一尸两命施救不及,所以还要早下决断才好。”
郭四郎当即呆若木鸡,只觉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缓了一会,才对郎中恳求道:“大夫,求求你,难道真的不能两全吗?”
“眼下母体甚是虚弱,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若舍母保子,则还有几分希望……”
郭四郎牙关咬的死紧,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大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眶流下,然而他却毫无察觉,他只能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这个孩子我可以不要,求你救一救我的夫人……”
于郎中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悯来:“我也不瞒着你,如今大人的情况,眼下便是全力施救,只怕也不会救得令夫人,倒不如保住孩子来得稳妥些。”
郭四郎面部涨得通红,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是他和丽娘都万分期待的一个孩子,他给这孩子起了无数的名字,希望他平安,希望他长寿,希望他聪明,希望他俊美;丽娘则将那最柔软的锦缎一点点的裁了布片,给这个孩子做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
遭逢灾难时,手无缚鸡的丽娘拼死挣扎,直至最后关头也没有忘记要护着自己的身孕。他明白,若是丽娘如今仍醒着,只怕也要舍命保了这个孩子。
可是他不能失去丽娘。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要将丽娘从鬼门关拉回来!
纵使此时他心如刀割,牙都要咬出了血来,然而还是一字一句的跟于郎中说道:“我保大人,求大夫救我夫人一命。”
那郎中点一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便去熬药施针。拙荆颇通接生之法,眼下既是要保母体不损,则需大力赶压腹部,直至将胎儿产出。只是若依此法,则胎儿十有八九是不保了,况且令夫人母体孱弱意识模糊,会不会撑得过去也未可知,你还要有这个准备才好。”
郭四郎此时只能木呆呆的点头,他心中一团乱麻,只觉得手抖脚软,一时竟要站不住了。
如此熬了一宿,第二日破晓时分,方有消息传出。
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