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如此,庄哥儿到底也是郭相的亲外孙,血脉相连,想必郭相不会下此狠手吧……”
郭明珠撇了撇嘴角,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将军可知,我有一个庶弟,唤作郭四郎的?”
张野点头:“我知道,如今他已是户部侍郎了。”
“说起来,我这四弟是个痴情种子。这些年对一教坊女子动了真情,那女子怀了我四弟的骨肉,按说也该是父亲的亲孙子,可是那又如何?到底叫父亲狠心的除了去。纵是四郎官做的再大,却也不能对抗父亲分毫。父亲对旁人便是如此,对我,又会有什么差别呢?”
“……”
张野无言以对。
“我比我那四弟更了解父亲,自从我带着庄哥儿回到郭家以来,庄哥儿便总是生病,我偷偷的把药渣拿给外面的大夫看,方才得知庄哥儿的饮食和汤药里都放了些相克的东西。”
“从此后我再不敢离开庄哥儿半步,为了保他平安,我只得每日喂他安神汤,这让他脾虚嗜睡,方能装成个病弱的样子来,我又向外宣扬这孩子是早夭之命,如此过了一年父亲才勉强相信,由着他自生自灭了。
张野皱眉道:“这样小的孩子,你倒是舍得对他用药……”
“庄哥儿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若非不得已,我何尝愿意他受这份罪!可若不这样做,只怕我庄哥儿早已没命在了……将军,郭家容不下这个孩子,若要保证庄哥儿的性命,须得我带他离开郭家……嫁去张家便是我最好的机会,若此事不成,只怕父亲会以为庄哥儿是他不得不除的障碍,到那时,我便是回天乏术了!”
张野听郭明珠道明原委,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说自己有苦衷。对于郭明珠与庄哥儿,他不是不同情,可是纵是可怜他们,张野也不可能为了一点怜悯之心而搭上自己的婚事。
“我知道郭姑娘的处境艰难,只是这门婚事,我却依旧不能答应。”
“将军,我真的什么都不求,我只是想让将军给我一个栖身之所……”
“……郭姑娘,抱歉。”
郭明珠沉默片刻,幽幽道:“将军,请恕我直言,你这般决绝,难不成是已有要求娶之人了吗?”
张野一愣,随即点头道:“对,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果然如此……”郭明珠的眼泪簌簌而下:“眼下将军的路子走不通,庄哥儿只怕是没指望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竟不能好好的护住我的孩子……”
张野沉吟片刻,方开口道:“你若是真想护住这孩子的性命,也并非只有与将军府联姻这一条路。”
郭明珠睁大了眼睛,目中满是欣喜:“若将军能救我儿性命,我便任将军差遣,绝无二话!”
“既是如此,我便先将庄哥儿带走,若一会儿有人来,郭姑娘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郭明珠犹豫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我明白了,将军放心便是。”
认亲
郭府的前院,郭振海面上仍洋溢着客气和蔼的笑容,但经常望向内院方向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焦躁。
如今在前院里欢饮的官员们都不是傻子,看着郭振海的脸色就都明白了郭相这时心中有事,故而个个都特意避开,好叫郭相能有个清净。
然而右相一派里头有一个叫姚广的愣头青,许是太年轻了,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围着郭振海推杯换盏举杯敬酒,直把郭相烦的不行。
这也不能怪姚广不懂事,此时他的父兄皆陷囹圄,眼见姚家倾颓在即,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官人微言轻,只能跟着郭相混的更亲近些,才好求着这位当朝宰相将父兄救出来。
郭振海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只觉得这个青年很是不识时务,颇为烦人。
虽然此时心中满满的都在惦记后院的计划,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他对姚广呵呵两声,草草应付两句,便又将目光投向了郭府的大管家胡忠。
胡忠立刻就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借着给郭振海斟酒的时候,靠近了在他耳边悄声道:“张将军已去了将近两刻钟的时候了。”
郭振海听了,面上表情微变,点一点头,挥手叫胡忠退下。
然而这话也被跟在郭振海身边的姚广听见了,他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可是人也不傻——真傻子是混不到郭相的聚会上来。
此时姚广得了这个消息,脑中疯狂思考起来。
为什么郭相这般关注张将军去了多久?
为什么郭相今日好似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