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仔细看起来,庄哥儿凑上前去,见老师圈了几个写的好的,抿着嘴笑起来。
便是谢文喆也不禁对这样的孩子添了几分喜爱,将庄哥儿抱上椅子时笑着问道:“今日继续给你讲千字文吧,可还记得讲到哪了?”
庄哥儿点头:“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谢文喆摸了摸庄哥儿的头,说出今日的课程:“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庄哥儿看着谢文喆,小脸上满是严肃:“我知道了,这是说我们要孝敬父母忠于君上……”说着便垂了头:“先生,我想要孝顺母亲,可是我的母亲在哪呀?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如今的郭明珠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却被困在宫中,谢文喆的眼线回报说她每日冷食粗衣,过得如同冷宫一般。
按理说这种事情该是瞒着孩子才是,可是谢文喆偏不,他将郭明珠的境遇添了几分悲惨,又渲染了一下母亲被迫进宫前将孩子托付给好人家的无奈。
“你的母亲没有办法,听闻张将军为人坦荡重诺,想将你托付给张家,于是让你认了义父,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可惜你的母亲自己却被君上困在了宫里……”直把庄哥儿听得眼泪汪汪。
“所以庄哥儿要好好读书,争取将来把母亲从曲王的手中救出来呀。”
庄哥儿郑重的点头,然而又困惑地问道:“可是书上还说要侍奉君主,忠于君上要不惜献出生命……那我是该救出母亲还是要忠于君主呢?”
“自然要两全其美才好,”谢文喆往后一靠倚坐在书桌上,“如果一个君主让你不想效忠,那就效忠其他君主便好了。”
庄哥儿一脸迷茫:“君主有很多个么?可是曲王只有一个呀?”
“那就换一个曲王嘛。”谢文喆在由头面前口无遮拦,庄哥儿只似懂非懂,很快就被谢文喆说的其他事情打岔过去,也不深究到底如何换一个曲王了。
谢文喆起的太晚,与他说了两刻钟千字文便已到了午时,随安进来禀告:“将军府来人接小少爷回去了。”
庄哥儿听了,终于不再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端着了,他跳下椅子来跑出门去,口中欢快地喊着:“姑丈!”
谢文喆跟他出门去看,见庄哥儿正扑在阿虎的怀里,阿虎将他举得高高的,逗的小家伙哈哈直笑。
阿虎见谢文喆也跟了出来,这才收敛了些,将庄哥放下,行礼道:“相爷。”
谢文喆摸了摸庄哥儿的头,笑道:“这小家伙听说要回家倒是高兴的很,想来是很期待跟着张姐姐习武了。”
阿虎不知为何红了脸,小声道:“最近小姐身子受不得累,以后便是由我来教了。”
谢文喆一愣,手指在身侧轻敲几下,随即笑道:“既是如此,那以后可要你多费心了。”
阿虎红着脸点点头,又像控制不住一般憨憨地笑起来,却见谢文喆转身要走了,急忙喊了一声:“相爷!”
谢文喆回头,听得阿虎问道:“相爷没有书信要我带走么?”
谢文喆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下次吧。”说罢,不顾阿虎还要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待到阿虎出了相府,谢文喆才拉开抽屉,自里面拿出一封封的书信。
算起来,自己已经月余没有给阿野去信了。
谢文喆轻抚着那一封封没有寄出的信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点燃了它们。
谢文喆知道,阿野太了解自己了。
所以总是能轻易的摘掉他的面具,从一点小细节里看透他的谎言。
于是当有些事情不能被阿野知道的时候,他只能忍痛暂时与阿野断了联系。
总有些情况事关重大,让谢文喆不敢冒险。
就比如,他之前让张野将前太子遗孤活捉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怕叛军绝望的反扑。
他要让张野将这位太子遗孤带回繁阳——然后拥立为王。
谢文喆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有两个困难。
一,邵家要全灭,
二,曲炳君要死。
第一条很简单,从张野传回的军报来看,挑着太子遗孤大旗造反的邵家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几天能蹦哒了。
可是要曲炳君死就不那么容易了。
诚然,如今曲炳君的身子已经被请神香糟蹋的日渐虚弱,可是当陈遇遥逐渐获得权力后,只怕他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延长曲炳君的寿命——一个病歪歪吊着一口气的曲王,这简直是陈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