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惊醒了他迷蒙的神志,他猛然坐起,脱口而出唤道:“和勇!”
那个年轻的幽灵已然从他的梦中褪去了,留给他的只有战栗与恐惧。
如果张氏生的真的是一个儿子,就算这孩子不是谢文喆的,也难保他不会为了扩大权柄拥立新君!
那么他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留那孽种在世这么久?
是了,是身边的康和安和国师都在劝他,让他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康和安想保孩子可以理解,可是国师为何也与之同流合污?难道他也想保立新君?
曲炳君感受到了一阵深切的孤独,然而眼下感受是最不重要的,他现在要尽快除掉张氏的孩子!
下毒原是最好的手段,但国师立场不明,他不敢再用了。
软的不行,索性就来硬的!
曲炳君随即吩咐道:“叫白影来!”
白影是私卫处的掌事,私卫处算是曲炳君为数不多的死忠,里面皆是些神出鬼没的人物,平日也尽是为曲王处理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
如今曲炳君派他们行事,也算专业对口。
接到任务的白影很头疼,尚贵妃殿内外的侍卫把她保护的毫无缝隙,这要如何下手?
好在他有一亲信,名叫小六子,这人在私卫处混了多年,真实年龄谁也不知道,但外表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孩童一般,最擅长用他那无害的外表搞偷袭,之前屡屡得手,颇得重视。
如今得了君上的任务,小六子身先士卒,扮做了一个刚入宫迷路的小内侍,只站在尚贵妃居住的殿外哭泣。
小六子料想如今贵妃有孕,想必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只要让他进了殿门去,殿外埋伏的私卫们就会放火烧宫,火势一起局势一乱,他便可以趁机下手!
只可惜来之前掌事有交代,杀子可以,但尚贵妃需得活命。
啧,麻烦!
他心里这么想着,透过朦胧的泪眼,只见尚贵妃殿中的护卫走过来,搜了搜他身上,见什么都没有,才和颜悦色的对他说:“你还真有福气,跟我走吧,娘娘要见见你呢。”
小六子压下嘴角的微笑,迈开小短腿,向殿内走去。
私卫
尚贵妃的殿中和小六子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会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谁知进来的时候竟没见到几个人。
他正想四下张望好好观察一番,却被身后的护卫按住了肩膀。
“你这规矩怎么学的,在娘娘的地方还敢张望,低头!”
小六子十分警觉,被按住肩膀的第一时间就想挣脱,然而肩上的手掌竟像焊住的一般,手指离他细细的脖颈只有半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中情况不详,暴力脱困是下下策,眼下伪装尚未被揭穿,他且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小段路仿佛无限漫长,他走到一片珠帘前,透过帘子见有人挺着大大的肚子半倚在贵妃榻上,一手拿着一把团扇猛摇,一手去拿旁边果盘里的樱桃。
“说说吧,你怎的在我殿外徘徊呢?”
爽利的女声响起,身后掐着他肩膀的侍卫也放了手,小六子听她并不像质问自己,安了安心,又做出懵懂幼态来。
“奴弄丢了贤妃给师父的赏赐……”他扬起脸来,泪水盈满眼眶:“师父知道了定要打死我的,我不敢回去,在宫中走啊走,迷了路……”
小六子凭借这可怜兮兮的孩童模样多次得手,他自信这次也不会例外,果然,听了他的话后,那个爽利的女声带了一丝怜悯。
“你倒是挺可怜的,进来让我看看吧。”
话音一落,在贵妃榻旁伺候的嬷嬷给他撩了珠帘让他进去。
小六子几乎小跑着进了屋内,跪地给尚贵妃请安。
尚贵妃招手叫他近前来,小六子心中狂喜,起身向前走去,靠近贵妃榻时趔趄一下,看上去像是激动所致,实则顺手将指甲里藏的药沫抖落在了旁边的果盘里。
“奴又犯错了……”他在贵妃榻旁跪下叩头,仿佛害怕到浑身颤抖。
“你这么害怕呀?”尚贵妃用团扇抬了他的下巴,柔声问道:“你几岁了?”
“奴七岁。”
“哦?七岁几年了?”
小六子悚然一惊,此时方察觉得抬着他下巴的团扇边缘正抵着咽喉,那团扇冰冷而坚硬,比起扇子,更像一把武器。
“奴……奴不知娘娘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