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注意到方丈和狐子七彼此的眼神,只一个箭步冲向床榻旁,见明先雪憔悴苍白的脸色,忙道:“你这傻孩子,难道真的剜心取血了?”
“若是剜心取血,哪里还能活?”明先雪虚弱一笑,“王爷不必担心。”
王爷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方丈看到狐子七在此,大概明白是怎么取血的,却是脸色凝重,上前给明先雪把脉,半晌讶异道:“你身上怎的有中过蛊的痕迹?”
明先雪闻言似乎有些意外,但却没说话,狐子七听得这话,也大为吃惊:“中蛊?”
王爷倒是一下想起了王妃藏在卧室里的那一坛子蛊虫,不觉惊讶道:“蛊虫之术竟然是真的?”他原本是不太信这些的。
方丈忙问道:“您知道?”
王爷眼珠微微一转,似乎不想回答:这是自然,王妃用蛊,这种阴私,他可以捏着做把柄,但却不打算对外宣扬。
方丈见王爷闭嘴不言,急忙说:“事关重大,关系到世子爷和公子雪的安危,还请王爷不要隐瞒!”
桂王原本不情不愿,但看到方丈如此严肃的神情,才半遮半掩道:“我似乎听说王妃曾从江湖术士那儿得了一个什么蛊,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江湖骗子的把戏,没太当回事。”
见方丈脸色凝重,桂王又道:“这事情过去也有一两年了,您看,先雪一直没有什么事……”
方丈却解释道:“蛊虫入体无知无觉,若无蛊术催动,没异样也是正常。王爷可知道下蛊的术士在何处?”
桂王一怔,答道:“据说,刚下蛊不久,那术士便意外身亡了。”
“如此就是了,”方丈说,“虽然下了蛊,但是术士身亡,王妃又不懂蛊术,无人催引蛊虫,那先雪自然没有异样。”
桂王愕然:“以您所说,所以蛊术……还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方丈急道,“您还记得这蛊是什么名字?”
“好像是……”桂王想了想,“叫什么蚀心蛊的。”
“是蚀心蛊?”方丈急忙站起来,“快,快去拦着,别叫世子爷吃下那心头血!”
王爷听得着对话,似都没理解是怎么回事:“这……这是说……”
明先雪咳了咳,解释说:“蚀心蛊藏在心脉,自然会把心头血污染了,这心头血引出来,不是良药,反成剧毒。王爷,您快去阻止王妃,莫让世子爷喝下!”
王爷闻言,如梦初醒,忙和方丈一起冲了出去,要阻止世子喝下心头血。
方丈和王爷是热锅蚂蚁似的走了,狐子七却是身上一阵阵发冷。
他转头去看明先雪,却见明先雪仍歪在榻上,依旧是西子捧心之姿。
明先雪轻轻抬眸,虚弱一笑说:“小七,在想什么?”
狐子七涩声说:“我在想,如果我刚刚没忍住贪念,喝了你的心头血,会如何?”
明先雪咳了咳,脸颊染着一层病态的微红:“嗯,你没喝,真好。”
他笑得奇怪,像能杀人的蝴蝶,或是会吻人的蝎子。
心头血
狐子七忽的站起身,似被蝴蝶亲了一口的花,那样颤抖,也像被蝎子尾巴碰了一下的蚂蚁,全身都僵了。
明先雪仍然笑得温和:“怎么突然怕成这样?”
狐子七听到“怕”字,发冷的身躯内骤似被烧出了一把火,头脑又热起来,勾唇一笑:“谁怕?”
明先雪淡淡一笑,轻轻咳了咳,眼中荡漾出堪比江潮拍岸的淋漓水光,“我乏了,你能扶我睡下吗?”
狐子七自然不会拒绝,伸手搀着明先雪躺下。
狐子七是妖兽,力大无比,即便明先雪这样骨骼高强的青年,在他的手中也只觉轻盈得很。更别提此刻明先雪憔悴支离,苍白如雪,盖着软被,是一团的柔弱。
狐子七看着他这黑发雪肤坠在锦被玉枕之间,如见百花一样迷了眼,自然而然地又贪色起来,只想道:他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年轻,我都一千岁了,难道还能怕了他?难道还能拿不下他?
故而,狐子七又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守在明先雪床边——用狩猎者虎视眈眈猎物的姿态。
而这“猎物”则毫无防备地睡着。
狐子七心内也软成一团,回想起那饱含蛊毒的心头血时,也不觉得发冷了——
明先雪为什么要诱我去喝心头血?
绝不是为了毒死我。
他是为了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