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着黑氏家族世代沿袭的庄严仪式,黑武爷以一种炽热而超脱的方式归于尘土,他的身躯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随后,那承载着无尽荣耀与故事的骨灰,被轻轻扬起,随风飘散于寒鸦城的上空,仿佛是在向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也预示着灵魂的不朽与自由。
风铭,这位深谙人情世故的智者,深知此刻的温情与陪伴对于黑福而言尤为重要。于是,他温言相劝,让黑福暂居于那幽静雅致的一进院落之中,那里不仅环境清幽,更能让两颗因变故而略显孤寂的心得以靠近,彼此间多了一份温暖的依靠与慰藉。
如此安排,既是对逝者的尊重与缅怀,也是对生者深情的关怀与呵护。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让伤痛得以慢慢愈合,也让希望与坚强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
万婉听说风铭差点杀死风锦、风镬与鬼斩,吓得昏死过去,沁霜与风婵儿好心照料着,没敢声张。直到万婉苏醒过来,喝一碗参汤,精神好转,才说了黑武爷的事。风婵儿又说风铭跟没事人一样,怕就怕风镬骂了婶子,风铭要记恨一辈子,将来定要闹出人命的大事。
“唉!”万婉狠狠打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这个当妈的不争气,尽给儿子惹事,拖儿子后腿。若不然,以铭儿的聪慧才气,奋进且不说,自保盈余实是绰绰有余。这事坏就坏在铭儿不留一丝丝退路。孰不知,生存容易,要想真的崛起成一方大户,那得有多难。我万氏祖宗五代人励精图治,到如今仍是不上不下。”
沁霜道:“主子,少主子凭借一套玉女剑法,打遍寒鸦城已无敌手。他为人谨小慎微,于读书识字上极是用功,文治方面不会差。如此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将来岂能差了?要我看,风锦还算有点眼力,要叫少主子回风扬府。要真是那样子,他们兄弟俩联手,风扬府怕是要成了百族之首,一统寒鸦城。他们如今才十岁,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识的增加,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儿眼瞎了、心瞎了,才能听他的毒舌话。”万婉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说道,“主子,万家来人了。是万太公亲自到了麒麟道上。”
万婉赶紧下床,化妆换衣,收拾妥当,来到一进院叫上风铭,赶到麒麟巷,已见万家的太公轿刚落在地上。轿前左边一女的,右边一男的,都比风铭年长四五岁的样子,脸型与风铭有二分相似,显见是万家血脉。轿前的老管家揭开轿帘,请万太公下轿。
“爹爹!”
万婉哭喊一声,流泪迎向前。原本她能给娘家人一个巨大的体面,在风扬府好好招待一番,如今只能在这早已荒废破败的麒麟巷老宅接娘家人。每每想到此处,万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若不是这般丧失理智,她断无可能将风铭辛苦赚来的八千两银子私下给了娘家人。又时常想到母子无依无靠,没了余钱,万一遇上大饥荒之年,可真要吃糠咽菜,愈发难过,人也渐渐憔悴。
风铭向前恭敬地叫一声:“姥爷!”
感情便没那般真挚。
万家原本是投资风作相,万一万婉生的是长子,那将来可就是大依靠。万万没有想到,风铭只比风锦晚出生十九天,而且是先天性的心病患儿,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主。万家人迅速绝了念想,确认投资失败,不打算在这个外孙身上投资一文钱。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风铭活到七岁时,是个顽主,整天不知天高地厚地往深山老林里跑,最近一次可是失踪很久才被找回来。最终也没有人能想到,最近一次苏醒后,风铭便像是脱胎换骨,一年一个样,年年高升一大截,俨然成为同辈中最亮眼的一人。面对已经懂事的人,能做的已经没有什么了,唯一能做的是尽量不要欠人的,避免将来被讨债。风铭连风扬府风氏子嗣都敢杀,何况万家这样的外戚?
万太公左手抓着女儿的手,右手握着外孙的手,淡笑道:“唉,都是我这老糊涂做下的孽。我给你大哥、三弟说了,那怕是万家人全都饿死,八千两银子外加一千两的利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送还麒麟巷。你们娘儿俩要怪,就怪我这老糊涂。”
万太公了解风铭在花月楼前的表现后,身为老江湖的他,已将形势瞧得明白,道:“铭儿,这事可不能恨你的妈妈。她是无辜的。”
“姥爷,外孙从来没有恨过妈妈,外孙从来都坚持认为妈妈花儿子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妈妈把钱给姥爷花,道理也是一样。”风铭道,“若是姥爷看得起这个外孙,那就念在妈妈的一片孝心上,将钱收回去。妈妈带我来到麒麟巷,本也没有什么财富。天可怜见,给我们一次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