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妆总以为,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可她错了,他终究 只是个常人。他还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啊。
“圣上!”陈忠见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忙上前扶他道,“圣上还是歇着,太医说您不能如此……
“咳咳。”他抵不住咳嗽了一阵,才喘着气道,“朕不休息,朕要……要见太子。”是死是活,他都要见见。
那是他的儿子!
陈忠抹着眼泪起了身出去。
皇帝虚弱地靠着软垫,朝屋内几人看了眼,低声道:“除了安陡雩,所有人都出去。”
太医们如释重负。个个惨白了脸退出去。
宫女太监们,也一一退了出去。
尚妆迟疑了下,上前半跪在他的床前,低唤道:“圣上有何吩咐?”
皇帝半睁着眼睛瞧了她一眼,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身后尚妆俯身,将手伸入他的软垫下,指尖,触及到了一处柔软。取了出来,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圣旨!
她惊愕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开了口:“你收好,这是……是遗诏。”
尚妆的手猛地一颤,手中的锦帛差点便要落于地上。
遗诏!
那二字一遍遍地响彻在她的脑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他竟然,会将遗诏交给她!
皇帝不再看她,只道:“不必惊讶,朕既然敢……敢将遗诏交给你,自然有牵制你的法子。”
闻言,尚妆才猛地想起那时候他说过的,有一道密诏的事情。虽然如今不是要她去元聿烨身边做细作,可,那道密诏,皇帝却依旧准备着。
她不知那上面写了什么。却也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收起来。”
吃了一惊,忙小心地收入怀中。
皇帝又道:“不到入殓之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取出来!”
咬着牙,低下头:“是,奴婢遵旨。”
皇帝突然轻笑起来,忍不住又咳嗽,尚妆伸手帮他轻抚着胸口,他却拂开了她的手。咳嗽了一阵,又低声说着:“这道圣旨,原本不打算用。如果,没有今日的事情……呵,咳咳……”
他笑着,又咳嗽,可,那中间夹杂着的伤痛与不甘,尚妆却是听了出来。
如果没有今日的事情,那么这个遗诏,只会石沉大海。
身子微微一颤,这里不是皇宫,那么给她的遗诏,是来了这里之后匆匆写的么?他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她却清楚着,既然,皇帝打算用这一道遗诏,那么先前准备好的
自然会有人代为销毁,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她。
也许,便是那个手持着牵制她的密诏之人。
既是太子出了事,那么这遗诏……
心头一沉,他会传位给谁呢?
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圣上,李将军来了。”外头,传来宫女细细的声音。
尚妆吃了一惊,此刻陈忠不在啊,她又回眸,看了皇帝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尚妆让他进来。
李将军进来了,单膝跪下行了礼,才开口:“启票圣上,末将查了,所有的马都被人下了药。”
尚妆分惊愕地看着进来的男子,下药,谁这么大胆?
皇帝猛地阖上了双目,低低开口:“将太仆革职赐死。”只此一句,再无其他。此事不管是否太仆有关,他也必然逃不过一死。
“是。”李将军退了出去,他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粘稠的液体自嘴角流出来。尚妆大惊失色,忙俯身帮他擦拭,咬牙道:“奴婢让太医们进来。”
他却是笑,声音里带着恨与怒:“朕是真没想到!他是想……是想……唔一一”更多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喷在尚妆的衣襟上,沽湿在被褥上。
“圣上!”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急急换了遗诏。
被门人推开了,陈忠疾步跑进来,他的老脸上,亦是满脸的泪痕。他的身后,一人被几个侍卫小心地抬进来,瞧不清脸,用白布盖看。
尚妆猛地咬下贝齿,还有什么,比这更清筵的呢?
不知为何,滚烫的眼泪终是抵不住从眸中滑出。也许,她与他接触的,并不算多。
从最初的利用,到后来的撞破,他不知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亦是不知皇帝在背后千方百计地将她推至他的身边,她于他而言,不过西周后宫众多宫女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