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乱的视野渐渐清晰。
黎渐川将视线从屏幕倒映的自己身上挪开,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
这明显是一间医疗室,空间三十平左右,两侧的墙上靠着高大的铁架,摆满了各色高矮的瓶瓶罐罐,一股奇异的混杂的药味在空气里静静弥散。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昏迷前的衣服了,而是一身略微有些宽松的纯黑色单衣单裤,类似病号服。
微微抬手,袖子滑下来,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上扣着金属电子锁。锁上连着两只粗的铁链,拴在床的四角。锁链很长,看样子足够他起身在室内走动。
他张开右手,看了眼手心,果然看到了一个仿佛刺青一样的编号。
A3。
这个编号他曾经在有关宁准实验室的档案中看到过。
看样子,他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的,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宁准捕捉,来到了他的地盘——这间名为God的,进行着违法人体实验的实验室。
宁准被称为怪物科学家,主攻生物方向。
他无国籍无信仰,智商极高,过往干净,行事几乎没有原则。从他的名字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开始,他就被看作是一个拥有两副面孔的人。一方面他研发的药剂从死神手里抢回万千的绝症患者,另一方面,他制造的毒液足以谋杀一座城市。
对于一些国家和组织来说,宁准的危害和贡献几乎是等同的。
但没有人抓到过他,或者见到过他。这在这个几乎人人没有隐私的时代来说,十分不可思议。
回忆着宁准过于简单的资料,黎渐川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剧痛和酸胀的麻痹感之后,身体恢复了点知觉。
他平复着五脏六腑震荡的痛感,从床上坐起来。
他摸了摸身上的枪伤,都已经被处理过了,扯开纱布看了看,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在痊愈,长出粉嫩的新肉。
这样的愈合速度在外界十分不可思议,但在这间实验室里,却并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直觉感应,这间医疗室内肯定有不止一个监视器。
黎渐川并没有露出过多的神色,只是阴沉着眉目扫视着四周。
地板上还有翻倒的一些仪器,一个圆滚滚的机器人正在无声地清理。
黎渐川打量了那个机器人一会儿,同时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地扫查着这间医疗室更为详细的情况。
他记得他暴起时有人大喊呼叫宁博士,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将见到宁准。
他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四肢的电子锁却毫无预兆地忽然收紧。
“咔、咔!”
机械震动的声音。
黎渐川还来不及挣动,就突然后颈一凉,针管插入,一股强烈而熟悉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
操,这一言不合就打麻醉的风格!
黎渐川赤红的眼怒瞪着抗争了几秒,却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
又一次的昏迷不知道有多久。
黎渐川再次醒过来时,医疗室惨白的灯光已经全关了,只有一点朦朦胧胧的白光照着灰白色的房间。
他的身体还有些残留的疼痛虚软,但他的神智却异常清醒。
医疗室内多出了一个人的气息。
他警惕地转头朝着那股陌生气息的方向看去,率先入目的却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下一刻,那只手伸过来,将黎渐川的麻痹不能动的手指强硬掰开。
“你醒了?”
青年柔软光滑的指腹缓慢地在黎渐川的虎口处摩挲,宛如轻羽扫动。
黎渐川不动声色地抬起眼。
面前的人,是个从指头尖到头发丝,都充满着养尊处优、矜贵清高气息的青年。
年龄不过二十一二,长眉桃花眼,浓墨一般的黑发微长,柔软地贴在脸边颈侧,衬得他的肤色冷白如玉。
他白大褂的袖口微开,露出一截细而苍白的手腕,手腕内侧纹着一朵妖冶的半开的红芍药。
他手上稍一用力,将一管针剂推进黎渐川的虎口处。
一阵难忍的刺痛,黎渐川锋利的视线刮向青年:“你们想要什么?”
他嗓音破哑,但问出口的话指向性却很强。
青年眼睑微抬,看了眼这个被束缚在病床上的男人,凝黑的眼瞳幽深,纤长的睫毛半遮着,如道洞开的地狱之门,神秘莫测,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的唇薄润艳丽,微抿起时,竟有些风情旖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