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下,正想开口说下具体的经过,宁准却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
“不要告诉我你和魔盒之间的问答,我大概能猜到。而且,我也不能给你相应的更为完善的答案。”宁准的话音被哗哗的水声打得有些破碎。
热汽熏蒸。
急速冲刷的水流砸着宁准的身体。
他微微抬着眼,两片细密的眼睫湿漉漉的,拢着瞳孔中那点幽深的光,让人摸不到真实的情绪。
黎渐川倾身,为宁准挡住了大部分水流:“魔盒会说谎吗?”
宁准一手松松抱着黎渐川的腰,另一只手挤了点沐浴露按在黎渐川的胸口慢慢打着圈:“你记得潘多拉的魔盒的由来吗?魔盒虽然被称作潘多拉的魔盒,但却不一定真的属于潘多拉。”
“它不具备生命的特性,而是一件有着很难更改的完整规则的东西。所以它的答案,从它的规则来看,都会是真实的答案。”
“尤其是面对客观存在的某些问题,比如询问宇宙内哪个星球有高等生命,哪个研究方向可以获得哪一项技术,哪种未知的化学元素如何发现在这些方面,它会给你真实且完整的答案。”
“但如果问题的答案事关某些人为的事件,魔盒也很可能会受到一部分蒙蔽,得不到完整的答案。”
“就算是神,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薄荷味的沐浴露香气挤占了整个浴室。
宁准清冷的嗓音染上沙哑,后背重重靠在了墙面冰冷的瓷砖上。
滚烫的手掌带着水流按在后腰,黎渐川略带胡茬的下巴若有似无地蹭在宁准的颈侧,将柔软的耳廓和颈间刮得浓红。
“一会儿也不安分,不怕高原反应?”
黎渐川关上淋浴,冷淡道。
“不会。”宁准说。
黎渐川想了想,也对,宁准可能确实不怕。
宁博士虽然看着很虚,做几个仰卧起坐就一身汗,但其实每次真打起来的时候,不管战斗力还是恢复力都很强。
只是这副苍白俊秀的外表和平时懒散虚弱的表现实在太有欺骗性,明显属于扮猪吃虎套路的。
潮湿的热气吹在黎渐川的耳边,如海妖勾缠的引诱。
“就算高反也没关系,听说窒息时……会更快乐。”
宁准轻声说着平日里戏谑的话,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微微偏头,将柔软的吻慢慢印在黎渐川的唇角:“对了,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说过……”
话音微顿,宁准的嗓音里掺入了一丝莫名压抑的东西,继而喉结滚动,低低地吐出字来:“黎老师,我爱你。”
沉凝滚烫的呼吸猛地压进胸腔。
黎渐川的心脏像是被无数丝线缠裹勒紧,稍稍一鼓,就是丝丝缕缕的酸胀疼痛。
恍惚间,他记得自己似乎听过同样的一句话。
只是那句话响起的时候,他仿佛被鲜血灌满了所有感官,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和模糊绝望的宿命感清晰异常。
黎渐川慢慢呼出口气。
从最初的怀疑和戒备,到现在的彼此互为依靠,生死相连,他已经承认,他对宁准的感情早就从欲望的牵动变为了亲密的爱慕。
但同样的,他也觉得两人相识的时间还短,感情还不明朗,秘密还有太多,所以一直克制着最后一条底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真正能摧毁一个人的理智的,并不是单纯的欲念,而是由感情催生而出的、狂热激烈却又压抑深沉的欲望。
这种欲望就像覆压着冰雪的火山口,即将喷发,却又克制忍耐,只能任凭浓烈滚烫的岩浆在内里翻涌,灼烧肺腑。
黎渐川一直做着这口忍耐的火山。
他认为自己无法做出决定,是否要在宁准身上放弃一部分理智,即便记忆的碎片中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但这个时刻,他有点恍然。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做出决定,也并不是在和理智抗争犹豫,而是想要弥补某些遗憾一般,在等待着宁准真心实意说出的一句话。
滚烫的岩浆,也可以因此而变得温柔克制。
潮热的水汽中,黎渐川叹息着说:“疼就喊停。”
作者有话要说:宁准:原来我距离生活只差三个字:
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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