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茶杯的手。
大四的照片便很少了,只有最后毕业时的稀疏两张,工作后更少,毕竟他也不常在公司里,距离现在最近的一张,是上半年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工位上的灯以及翻动着的纸张。
楼准走上前,轻轻敲动最中心的四方格,玻璃框很容易地便打开,修长的手指伸进去,金鱼草的干花标本便被拿了出来,楼准盯了许久,又静静地把它放了回去,转身继续观察室内的其他地方。
这间密室和外面的书房的大小几乎一致,摆下一面玻璃柜后还能摆下小床、懒人沙发以及杂乱的书桌。
这桌子倒是比外面的书桌有生活气息许多,摆放的并没有那么整齐,几摞白纸随意交叉摆着,钢笔还没盖上,墨水流出来染成一片已经干涸。
楼准抽动纸张,钢笔自然滚动露出另一面,再握笔的中间部位,有一枚已经开始泛黄的标签纸,上面只单单写了一个数字,一。
像是想到了什么,楼准的眼睛迅速眨了两下,他迟钝地把笔盖拔下,缓缓地将标签撕开,其实角落已经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开始脱落了,撕开的时候并不难,更像是拆开了礼物盒子的干脆感。
果然,在标签之下,有一个刻下的大写字母z。
蝉鸣路过风的耳侧时,晚夏,开学季。
以及每年一度的学长学姐志愿者环节。
薄朝其实不喜欢这种人多的活动,但他的志愿时长实在不够,加上这次只是给一个班的大一新生签到,在搭起的棚子下还算轻松。于是他就来了。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他像提线木偶坐在红色的塑料椅上,外面和他一样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的男生举起经管院的牌子,拿着喇叭开始呼唤今年他们院的新生,在薄朝看来这样的场面有点像小时候他和妈妈偷跑出去逛的菜市场。
但这样的方式是许多年实践之后最有效的方法,不过片刻便有人来签到确认信息了。
但是需要签字的表格太多,学生也多,原本他以为带两支笔便够了,没想到现在倒还有些紧缺,周围的志愿者大多都是搬行李的职责,身上也没有带笔。
薄朝站起身,想穿过人群去对面的校园超市买两支现用,但是此时箱子和人把棚子围了个严严实实,这次没有限制家长进校园,于是和隔壁班的通道也被家长占据,周围都是人,他像被困在中心的囚鸟,这样的场景让薄朝罕见地有些慌乱,又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让家长们给他让出一条路。
当第四声“请让一下”说出口却又被人群淹没后,薄朝短暂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坐下慢慢等填表格签字,不过是时间长一点热一点而已。
就当他坐下时,一根钢笔骨碌碌地滚到他面前,即将要掉下桌去,他接住然后抬眼,逆着盛大的太阳光,那人刚刚拉好自己书包的拉链,帽檐给脸打下阴影,乌黑的眸子平静如波,薄唇绷着,像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薄朝一怔,笔还握在他手心,那人却已经走了。
那是刚刚在他试图挤出人群时填写表格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出来笔的紧缺,又或是他刚刚排队的时候也觉得不耐,在签完字后留下了自己的一支笔给薄朝,然后顺着离开的人群离开了。
很短暂的一次邂逅,连一句对话都没有。
甚至,因为两人都戴着帽子,又匆匆一瞥,薄朝都没记住那人的脸,只记住了他优越挺拔的背影和钢笔上刻下的不知是不是他名字的“z”。
楼准盯着钢笔,舌尖顶过虎牙,酥麻的刺痛让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感觉要被自己气笑了。
他原先对自己的轻微脸盲并不放在心上,望清鹿女士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这是病需要后天去克服时,他也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用记得太多人的脸,生活很清净。
现在看来,倒是清净地有些过头了。
该记住的人一个没记住。
他把笔盖盖上,继续翻看刚刚自己拿起的白纸,那是许多张打印件中唯一的手写部分。
标准的行楷字体大大小小地落在纸张上,并没有连成话,而只有一个一个的词——校园、舞会灯光下、墙上月光下,以及最后的被墨迹染黑了大半但仍能看出的“告白”。
这些……都是什么?
像思路图,像灵感点,但这都和薄朝的工作内容没有半分关系。
若是真要扯上些关系,只能是剧本,游戏剧本。
楼准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胸膛甚至都有些明显地起伏,他拿出那几份打印件,一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