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闪电时不时地自黑云中射出,照得四野一片明亮。
轰隆隆的雷声中,大雨似泼一般洒下来,激起的水雾,使得天地也变得模糊。
疾风呼啸,仿佛厉鬼夜行。
一辆四辔马车在风雨中疾驰!
雷声、雨声、风声、马蹄声、辘辘的车轮声,交织如歌,悲歌!
一个枯瘦的中年汉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坐在马车驭位上,手持缰绳有节奏地抖动着,一看就是一个驭术娴熟的马夫。
忽然,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大地。
只见前方山谷中,竟有一座营寨!
那马夫一惊,赶紧拉了拉手中的缰绳,马儿登时慢了下来。
“怎么了?”车厢中,传出方承天的声音。
那马夫回头道:“方小神医,前方似乎有座军营,隔得太远看不清旗帜,不知是敌是友。”
“可以绕道吗?”
那马夫摇了摇头:“若是绕行,至少要多走上一天。”
车门推开一条缝,方承天探出头瞧了瞧,道:“那就在这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先探明情况,再决打算。”
马夫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他将马车驶到了路边树林中,又到折了些枯枝作挡,然后躬着身子,向远处的军营潜了过去。
车厢中,黝黑一片,方承天坐靠在角落中,听着雨点密密麻麻地敲打在车顶,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雨声,乱如一团!
他不想停下,却又没有办法,唯有一叹!
裴思诗本已睡着,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缓缓醒来,轻声道:“方公子,怎么不走了?”
方承天淡淡地道:“前方有座军营挡道。”
“哦?”裴思诗疑道,“是唐军的军营,还是......”
方承天回道:“我也不知道,左校尉前去探查去了。”
“哦!”
车厢中又变得寂静,只有那雨声不断。
很快,被方承天叫作左校尉的马夫便回来了,他坐到驭位上,低声道:“方小神医,恐怕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方承天满带疑惑地道:“哦,怎么了?前方是谁的营寨?”
左校尉摇了摇头,缓缓道:“营寨中并未立旗,雨雾太大,看不清楚卫兵衣裳,分辨不出是何方营寨,而且营寨中有兵卒巡逻,我不敢靠得太近。”
裴思诗忽然道:“方公子,既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我还是觉得我们藏起来,休息一夜,待天明再作打算比较好......说不定明早他们也会离开。”
“裴姑娘说得不错!”左校尉附和道。
方承天沉默半晌,道:“那就休息一下吧。”
黑云散了,雨也停了,旭日撒下的光芒,照在水珠上,闪着七彩的光芒。
前方营寨中的兵马天一亮就走了,朝着山谷的方向而去。
裴思诗昨夜的话竟然成真,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
可令人更不敢置信的,却是营寨中的景象。
一片狼藉暂且不提,只说说营寨中那一个个巨大的碓臼!
大家都知道,碓臼是百姓用来舂米粮面粉的工具,由碓窝和碓锥组成。
碓窝一般是将方形青石中间凿空而成,上宽下窄,犹如一个杯子;而碓锥可用长条青石制成,也可用结实的木头制成,也是上宽下窄,仅比碓窝小一圈。
这个营寨中的碓臼与百姓们用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营寨中的非常大,那碓窝大得可以装下一头牛!
而那碓锥,则以巨木削成,用一寸粗的麻绳绑着,悬在一个巨大的架子上,只要绳子一松,巨木碓锥便可以落在碓窝中,将窝中的一切都舂碎!
一走得营寨,便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得人直想吐!
营寨中近百个碓臼上,全都血迹斑斑,只不过尸体早已不见,猜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血!
碓臼旁边,搭建了十几座巨大的灶台,灶台中火灰成堆,只不过上面摆放大铁锅不见了,那个放锅的洞,足可容下一个七尺男子伸直了身子横躺下去。
裴思诗捂着口鼻,闷声疑道:“方公子,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何会建在军营中?”
方承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看向左校尉,问道:“左校尉知道吗?”
左校尉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